“你撒谎,你心里的人明明是我,不然,她怎么解释?”肖清寒已经有些慌了,又摆出证据,强迫苏浣儿面对。
“哈,这算什么,你要是想要,我还有的是。你等着。”
说完,苏浣儿就推门下了车,并回头对肖清寒说:“我马上下来,今天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答案?肖清寒苦笑,摆明了她已经不会给他了。以前他就知道苏浣儿倔,可没想她能倔到这程度,明知道是错的,她偏一头闯到黑。他真想直接把她塞进车里运到法国去,可是他不敢,她知道那样,苏浣儿绝不会再拿正眼看他。
苏浣儿下来得挺快,把手里抱着的纸箱交到肖清寒手里:“呶,都在这,你自己看。这都是你说的证据,今天我全还给你。”
肖清寒狐疑地看她一眼,缓缓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真不少,一样一样摆得整整齐齐。
他的确被惊到了,苏浣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儿,那个陶娃娃能在她手里存活到现在,他都觉得是奇迹。可是眼前,那一样样的东西无一不证明她的细心,或者说用心。
他一件一件地翻看:有三千米那天他垫在她身下的衣服,有与他情侣款的青葱卫衣,有他教她做的陶泥杯子,有她不知什么时候织起来的桃红色围巾,有他们站在梨花下的合影,甚至有他们一起乘车回老家时的车票。还有一本,是他自己都已经忘掉的,他雕塑课的笔记,做得工工整整,却有几页上乱糟糟地划拉着字,都是她的名字,一定是和她赌气时写上去的。
“怎么样?够多吧。”苏浣儿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他脸上起伏的神色,淡定自若。
“你说我还爱着你,我承认,但只到今天为止。你给了我七个月,我用七年来还你,从此,咱们两不相欠。我不想带着本糊涂的感情帐嫁给秦翌,我明白,那样只会制造三个人的痛苦。所以,你放心,我今天说咱们之间清了,就真的是清了。以后你可以是我的朋友,也可以选择当陌生人,但我不希望你再搅进我和秦翌的生活。”
她说得够狠,似乎刚才上楼时挥了快刀,把一团乱麻全斩断理清了。
肖清寒就捧着那个盒子听着,一动没动。末了,他挑起眉:“既然你说有本感情帐,那还是算清的好。你的这七年,我还不上,但我会用以后的七十年来还你,这辈子,咱们注定纠缠。我可以如你所愿地不搅和,但命运不见得放过我们。不信,走着瞧。”
说完,他抱着那盒子转身就上了车,苏浣儿一肚子反驳的话都被他一串尾气抛在了后面。
夜色深沉,苏浣儿站在那里,几乎要融入无边的黑暗。她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每一处都透着柔柔的暖意,晕染一方安定。但为什么,她想要一份安定就这么难?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已经掀起的狂澜归于平息?
但扪心自问,她又真的渴望平息吗?如果明天起,那个身影不再出现,如果他真的如她所愿地不再打搅,她会不会偷偷地想念?
站得冷了,她才转身上楼。想起秦翌的电话被掐断,他还不一定有多担心,忙拨了过去。
那头秦翌大概已经跳脚,不管不顾先训了她几句。他从来不说这样重的话,苏浣儿听得呵呵地笑,一个劲地检讨,直到上网打开视频让秦翌看到她完好无损,那边才彻底放了心,又嘱她记得早点开机,才挂了电话。
正要去洗漱,门外响起敲门声,毕竟已经是后半夜,她不敢去开门,只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片刻后,有脚步声走下楼去,她刚松一口气,放在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给你买了胃药,放在门外,记得吃。”
短短一行字她看了两遍,才开门把药拿进来。其实,抽屉里就有药,秦翌知道她胃不好,平时总给她备着。她拉开抽屉,拿出常吃的那盒药,一样的包装,并排放在一起,叫她吃哪一个好?
干脆一粒药也没吃,她一头扎到床上,拿起个枕头捂住脑袋哀哀地叫起来。
肖清寒真的没有再来,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风平浪静,只是王敬辉看到苏浣儿时,眼里更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苏浣儿知道他误解了,也懒得解释,有些事只能越描越黑,况且,她也不敢说自己是纯洁的。
秦翌依旧每天打电话,但时间都不长,而且每当苏浣儿问起那面的情况,他总是三言两语地带过去,让苏浣儿隐隐地不安。
就在两天前,本市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宣告破产,因欠银行大师贷款,被依法拘禁,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查封。一时间,这消息轰动全市,在人们看来,他们只是睡了一觉,一位呼风唤雨的商界巨子就沦落为阶下囚。慨叹世事无常的同时,又有多少人幸灾乐祸?
这两天,办公室里的话题常围着这事转,而且每当苏浣儿回到办公室,大家就立即结束。苏浣儿原定的婚期他们是知道的,现在拖延,大家自然猜出与眼前的危机有关。当然谁也没有明说,只是看着苏浣儿时,目光中或多或少染了点同情。
转眼就是十一长假,苏浣儿给李老师和苏爸爸打了电话,没回去看他们。她想利用这个时间去趟上海,或许什么忙都帮不上,但能呆在他身边,对他也是一种支持。
事先没有通知秦翌,她直接坐火车到了上海,打车直奔忆嘉上海分公司。
出租车停在一栋摩天大楼下,苏浣儿眯着眼抬头向上看。绿色的玻璃幕墙映射着阳光,微微有些晃眼,而那大楼的高度更让苏浣儿有些眼晕。她不禁又一次慨叹自己失职,分公司成立三年,她从来没来看过,甚至连现在该去哪里找秦翌都不知道。
想给他打个电话,低头掏手机的功夫,一辆车停在大楼正门前,一男一女分别从车里走出来。
那男子背影修长挺拔,是苏浣儿再熟悉不过的,她正想开口叫他,却立刻失了声音。
他身边有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把手插在他臂弯里,正微仰着头与他说笑。虽然只是半个侧脸,但苏浣儿看得出,那张脸很美,散发着青春的味道,又不乏职业女性的干练。
她是真的懵了,她宁可相信肖清寒七年来阅女无数,也无法相信秦翌会背着她与另一个女子这般亲昵。那女孩忽然转了脸往这边看,她连忙躲到一辆车后面,仿佛做错事的是她。
见那对背影消失,她才从车后面走出来。一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直接进公司,撞上秦翌和那女孩在一起,太尴尬;可是不进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
正犹豫着,她藏身的那辆车门打开,驾驶位上走出一个男子,大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唇上挑着抹笑,颇具意味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