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要叫上秦翌请他吃饭时,他气得想冲上去掐死她,然而,他只选择大步离开,发誓再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羞辱。可是,今天看她和学生那么晚还没回来,他就坐不住了,以为撑过了很长时间,其实才不过短短半小时,他就拨通了电话。然后,就这样了。
收回纷乱的思绪,他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她睡得沉,并没发觉。他在她对面蹲下来,看着那张梦里描绘了无数次的脸,生生地压住了抚上去的冲动。
她瘦了,这是他回国后见到她的第一个感觉。以前的她有点婴儿肥,尽管是尖下巴,可圆圆的脸蛋看起来丰润饱满,让他总想一口咬上去。
现在的她却成了名副其实的瓜子脸,尽管神态中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可他还是怀念以前的她,或者说,怀念以前的她看到他时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一见到他,就是自觉地防备,仿佛他是毒蛇猛兽,当初明明是她推开的他,为什么好像是他伤了她一样?这七年,不是没想过回来找他,其实他的心每天都在回与不回之间煎熬。
开始是赌气,后来学业真的很忙,再后来,继父那里又出了状况,再再后来,是不敢了,怕她已经忘了他。想就这样算了,这世界上的人,大多最后不能和心中真正爱的人在一起,也不差他这一个。可当从勇哥那里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他却再也撑不住了,寻了个理由就飞了回来。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回来的多余。除了在本就死灰的心上又浇了一瓢水,还有什么意义?可,就这样看她一会儿也是好的,只要这一刻长点,再长点。
大概是冷了,她转了个身,努力地想把身体窝进椅子。他站起来脱下身上的外套,就要盖到她身上时,却停住了手。
要是她醒来看到身上盖着他的衣服,一定会不喜欢,他不想再看她慌乱躲闪的眼神。
正犹豫着,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大概是太熟悉那个旋律,她连眼睛都没睁就摸出电话放到耳边:“翌。”
“短信?啊,是出了点事。”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坐直身子,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跟前的他,明显一愣。
对他微点了点头,她继续接电话:“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是乔逸凡,在电玩城跟人打了一架,胫骨骨折,正在手术。”
“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明天我通知他家里人来照顾吧。”
“嗯,没事。大不了挨批评呗!”
“这个你甭想,我才不要天天圈在家里呢。”
“知道了,放心吧,两天后比赛结束我就回去。”
“嗯,想。”
“不行,有人看着呢。”
“哎呀,回去给你补上。好了,不早了,快睡吧。拜拜!”
挂了电话,苏浣儿微微有些脸红。秦翌在电话里向他讨晚安吻几乎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可是今天她无论如何也给不出来。尽管肖清寒已经躲到了一边,她带是觉得别扭。
收起电话站起来,不见他的影子,她正纳闷,见他从卫生间的方向回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大概去抽了烟。看来他抽烟还挺频繁。
张口想说少抽点儿,可临到嘴边就换了:“不是说让你回去休息的吗?这儿没什么事,不用麻烦了。”
“我答应乔逸凡等他出来的。”
也是,敢情不是为了陪自己。苏浣儿点点头,看向手术室,“手术中”的灯仍然亮着,不知还要多长时间熄灭。
“坐一会儿吧。”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实在尴尬,她指指旁边的椅子,率先坐了下去。
他坐下来,仍是没出声,一下下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啪、啪”,声音异常清脆。
她这才看到他手上的伤,短短的一道,不过看起来不浅,好像是新伤。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出声:“你的手受伤了?”
“没什么,一个小伤口。”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圈,收进口袋,他举起那手在眼前看了看,无所谓地道。
“我看到你获奖了,恭喜。”没话找话,她又挑出一个话题。
“谢谢,不过,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好恭喜的。”
“怎么没有?那样的国际大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真的很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碰上了而已。不过要说,我的确比一般人付出的多。”说着,他有意看了苏浣儿一眼。
弄不清他到底指的是什么,苏浣儿不敢再接口,只低头蹭着脚下的地砖,半晌冒出一句:“不管怎么样,我为你高兴,真心的。”
“哦?那我是不也应该说声恭喜?”
“什么?”苏浣儿在他面前习惯性地跟不上。
“听说你要结婚了。”
“哦,”苏浣儿摆出一副笑容,“是啊,十一,没两天了,欢迎你来参加婚礼。”
“到时如果我还在国内,一定会去。”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是啊,事已经办完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他说得淡淡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苏浣儿也就淡淡地反应:“以后有机会常回来看看吧,起码这边还有不少同学。”
“我人缘不好,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我。”他自嘲地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苏浣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与他曾经的笑容重合起来。
乔逸凡被推出来时还在昏睡中,把他送回病房安顿好,医生护士便撤了出去。那位主刀医师还专门和肖清寒握了手,说了几句寒喧的话,苏浣儿听得不太明白,只听他提起一个叫“方菲”的名字,这名字她也不陌生,是国内当红的主持人,在央视主持两档收视不错的娱乐节目。
肖清寒不想多说,她也没打算问,但当医生又关照了几句走出病房,她还是对肖清寒说了声谢谢。
就算听得再糊涂,她也大概弄明白了,医生突然同意先给乔逸凡做手术,是肖清寒托那个方菲帮了忙,这个恩当然是要领的。
肖清寒只点了点头,抓起钥匙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我得在这陪着他,还是你回去吧。”
“我答应了他,肯定不能走。这只有一张床,你确定要留在这?”肖清寒脸上又现出轻佻的表情,苏浣儿看不惯,偏过了头,但仍坚持要留下。
“而且,组委会那边你不打算请个假?比完了赛就玩失踪,对你们学校的影响可不好。还有齐伯伯那,你不打个招呼?”
这些苏浣儿倒真没顾得上想,听他这样说,她也不再坚持:“那麻烦你了。明天会场一开门,我向组委会请了假就过来。你在这看着他吧,我打车回去就行。”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吧。一时半会儿他也醒不了,我可不想你男朋友明天找我要人。”肖清寒说得轻松自然,不待苏浣儿反应,迈开长腿率先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