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依然没有动静。木香等了一会儿,又偷偷的笑了笑,往西头的耳屋里去了。
蟋蟀把这墙角看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衣衫不整的跟着木香的身后进了西耳房,方把手里的盆栽放在一旁,悄悄地往前面的东耳房的屋门口来。东耳房靠北的窗子正是他刚刚偷听的窗口,所以他想着悄悄地摸进去,就是那位外表体面内里肮脏的太太偷情的屋子。
房门果然没有上门闩,蟋蟀极轻的推开房门,悄悄地进去后,又轻轻地把房门推上。转身来便看见地上横七竖八丢着一些衣服裙子,两只黑缎子绣牡丹的鞋子一只在隔断的旁边,另一只却被甩到了一边的椅子底下,由此可见之前这里也曾经是酣战的场地。
蟋蟀不敢怠慢,往里挪了几步悄悄地撤了一件衣服团起来揣进怀里便悄声的出来了。而里面碧纱橱里的两个人又唧唧歪歪的忙上了,这次动静之大比刚才强多了。根本没听见外边有人进来过。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当蟋蟀办完了差事回到前面找着锦瑟时,锦瑟刚好跟那小伙计定了一批茛绸回去做衣裳。锦瑟看见蟋蟀的脸上带着兴奋的光彩,心知这小子必定有极大地发现,于是心里一高兴又加了一匹香云纱,然后从怀里拿出两章大额的银票递给那小伙计说道:“喏,这些银子够不够?你得雇辆车给我送家去,这会儿我们的马车都没在外边等着。”
小伙计看着手里的两张五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心想这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肯定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于是忙点头说道:“行,没问题。二位稍等,我去跟账房先生说去。”
那小伙计一走,锦瑟便忍不住问蟋蟀:“怎么样,有收获么?”
蟋蟀嘿嘿一笑,捂着嘴巴凑到锦瑟的耳边,小声说道:“收获太大了。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儿再细细的跟姐姐说。”
锦瑟笑道:“你可别对不起我这一千两银子。”
蟋蟀笑这点头:“绝对对得起,我保证这一回姐姐跟大少爷要多少银子他都舍得给。”
锦瑟惊讶的问道:“真的?”
蟋蟀用力的点点头:“真的。”
“走!”锦瑟一拉蟋蟀,两个人匆匆的往前面去。
那小伙计果然去雇了辆马车来,又帮着锦瑟把那一批茛绸一批香云纱放到车上去,临走时还一再的叮嘱:“姑娘有需要别的东西尽管来。”
蟋蟀根本不理那小伙计,只管催促着车夫说道:“快点,这鬼天气热死了,别让我们姑娘中了暑气!”
赶车的车夫也是个穷苦人,大热天的好不容易有了生意,听见催促也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说道:“小哥儿坐稳了,咱们这骡子一旦跑起来,可就有凉风了!保证姑娘不会中暑气!”
说着,车夫一摇鞭子往那只高大的骡子屁股上抽了一下,并吆喝了一声。那匹大黑骡子就加快了速度。
果然有一丝凉风从车帘子外边吹进来,锦瑟贪婪的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扇着扇子感慨着马车和马车的差距。怀念叶逸风那辆放了两盆冰雕的大马车,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老女人,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在舒适的凉榻上睡着了。
骡子这种畜生,真的跑起来并不比马慢多少。锦瑟靠在马车里枕着那匹昂贵的香云纱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已忽然停了下来。锦瑟一个恍惚睁开眼睛,蟋蟀已经跳下马车去掀开车帘子叫她:“姐姐,到家了。”
锦瑟“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伸手扶着马车的篷子慢慢的站起来,走了一步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蜷的酸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探进马车内,一把把她抱了起来,锦瑟只觉得一阵晕眩伴着特备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神思清明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叶逸风抱在怀里。
“呃……腿麻了,走不动了……”天气太热,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比拍了胭脂还要艳丽。
叶逸风垂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买了什么?”
锦瑟忽然高兴起来,伸出手臂也不管蟋蟀和虎子就在旁边便勾住了叶逸风的脖子,娇声笑道:“我买了一匹茛绸。一匹香云纱,回头我们一人做一身衣裳吧?”
叶逸风难得的笑了,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好。”然后抱着她转身往里面走去。
虎子和蟋蟀二人赶紧的把车上的两匹衣料取下来,打发车夫走了。
叶逸风的书房里,锦瑟刚慢慢地喝了一口香茶,却在听见蟋蟀摸着脑袋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出那句:“刚才在锦绣绸缎铺的后院里,奴才听见大太太和一个男人在……在偷情……”的时候,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旁边坐着的叶逸风便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想着蟋蟀低喝:“胡说什么!”
蟋蟀从怀里拉出一件秋香色的绸料递上去,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少爷,奴才没有胡说,这衣服就是奴才偷偷进去拿出来的。虽然这衣服上没有大太太的名讳,但这绣的花样子肯定是不一样的。再说,奴才知道侯爷夫人的衣物是不同寻常百姓一样的,大少爷看,这五彩鸾纹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
锦瑟顿时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蟋蟀这家伙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挺有心眼,那种时候还能想得到捡回一件能证明侯爷夫人的衣服。这小子果然是粗中有细啊!以后必然能成大器。
叶逸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