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抬头看着叶逸风,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捋起袖子看着他手腕上的淤青,皱眉问道:“怎么弄得?”
叶逸风嘴角微微一抖,瞥了一眼玉花穗,轻声说道:“玉昭给捏的,没事儿……不怎么疼。”
锦瑟猛然转头看着玉花穗,低声质问:“竟然是你男人捏的?你又来装好人,哼。”
她那小模样,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小兽一样的可爱,把玉花穗看的都捂着嘴巴笑起来。
“还笑!”锦瑟恨恨的瞪她,“回去告诉杜玉昭,这笔账我可记住了,下次犯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捏他。”
叶逸风憋笑憋到内伤,实在受不了了方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低声劝道:“好了,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说。”
那边六王爷看他们三个人窃窃私语,便纳闷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快说说,让我们两个老家伙也高兴高兴。”
玉花穗忙回头笑道:“回王爷,没说什么,是叶大公子的手腕不知何时被谁给捏了一把,这会儿都青紫了,锦瑟在审他呢。”
六王爷哂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最是鬼精灵,叶大少爷估计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锦云开忙说锦瑟:“瑟瑟,这是六王爷家里,你可不许胡闹。也不许对叶公子不敬。”
六王爷忙摆摆手说道:“锦先生可别说这话。说心里话,我膝下没有儿子,只有嘉禾一个女儿,平日里没大没小的惯坏了。我这府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规矩。我喜欢锦瑟和花穗儿这两个丫头,这俩丫头比嘉禾可懂事儿多了。你不要拘束她们,我是怕她们去了清韵阁反而拘束,才叫她们两个来书房里的。若说立规矩,等离了我这里你们回去爱怎么立我不管。在我这儿可用不着——唉,锦瑟小丫头,你腿上的烫伤真的没事儿啊?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锦瑟忙摆手:“真的没事儿。有事儿的话,我还能从清韵阁走到书房来呀。”
六王爷笑道:“嗯,没事儿就好。唉——对了,你这小丫头今儿来给本王贺寿,怎么连寿礼都没带呀?”
锦云开一愣,心想这王爷怎么这么小气啊,一个小丫头来他也要寿礼,前面叶逸风和杜玉昭每人送了一大份还不算么?
锦瑟忙抬手拍拍额头说道:“带了呀,不过给忘在雍华堂了。”
六王爷忙叫来小丫头:“去雍华堂那锦瑟姑娘带来的寿礼给我取来。”
叶逸风和锦云开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各自暗叹六王爷的小气。他们两个都知道锦瑟的字很好,可他是皇上的亲兄弟,如此不加掩饰的样子怎么说都跟他的身份不怎么相符。
唯有玉花穗从小在宫里呆过一段日子,知道这位六王爷对女子闺阁字帖喜爱的狂热程度,对他这番举动也只是笑笑而已。
不多时几个丫头抬着食盒进来,六王爷看了看,又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抬了一张花梨木雕花的大圆桌进来,放在屋子中间,命人把酒菜摆放整齐。
众人刚入座,去雍华堂拿东西的小丫头也回来了。六王爷忙伸手说道:“快给我拿过来,叫我看看。”
那丫头忙把一个小盒子交给六王爷,六王爷打开看时,却见是一本用锦帛折叠起来的小字帖,于是拿出来慢慢的展开看时,不由得面带惊讶之色。
原来锦瑟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功夫,工工整整的书写了一篇东晋时卫夫人的《笔阵图》。
六王爷只看了开头便面露惊讶之色,待看到中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狂喜来形容。只见他目光专注的从每一个字上慢慢的看下去,薄唇紧紧地抿着,眉头微皱,下巴上稀落的胡须都在轻轻地颤抖。
“好!好啊……”
终于忍不住赞叹一声,他又激动地攥起拳头来在那张花梨木的雕花桌案上重重的锤了一拳,仰头大笑道:“好!这是我今年寿辰收到的最珍贵的寿礼,最珍贵的寿礼啊……”
叶逸风则不解的看向锦瑟,用目光询问:你到底给这位王爷写了什么啊,让他如此激动?
锦瑟只抿嘴一笑,心想他不激动才怪呢。
就算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宋元明清,但东晋的事情确是存在的。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六王爷自然是识得的,而自己临摹卫夫人的笔阵图已经不下上万遍了,如今这一篇《笔阵图》说是出神入化也不为过,他能不激动么?
锦云开比叶逸风淡定些,看六王爷终于恋恋不舍的把那幅字折叠起来之后,方轻声笑道:“锦瑟丫头的拙笔,让六王爷见笑了。”
六王爷连忙摆手,感慨道:“这怎么能是拙笔呢?放眼我们大虞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写这样的字了。锦瑟丫头,你可真是知道本王的心啊!若不是皇上的御书房中有这《笔阵图》的真迹……唉!说不定我明儿一早就把这一份进献给皇上放到皇上的御书房里去了。”
众人都笑起来,玉花穗好奇的问道:“有这么神奇么?进献给皇上?难道说锦瑟临摹的《笔阵图》可以以假乱真了?”
六王爷点点头说道:“若不是这素帛纸是东晋时期没有的东西,我几乎都以为这就是《笔阵图》真迹。当然,这上面的印章也有差别,但单纯的就字而言,锦瑟可以说是卫夫人在世了。”
锦瑟忙道:“王爷过奖了。其实锦瑟也是从小喜欢写字而已,练得多了,也就能临其行通其神了。俗话不是说,熟能生巧么。”
六王爷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又换了一副悲戚的神色来,叹道:“可惜皇姐没这个福气,死得太早了。若是她还在世,能看见你写的字,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