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禄只急得直跺脚,无奈的摇头叹道:“侯府的事情,咱么做奴才的怎么好多嘴?胡大掌柜的,你快行行好,派个人进去催一催。”
胡青海笑道:“你是大总管,太太跟前也是常回话儿的人。你自己进去催就是了,你看你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弄得铺子里的生意都没得做了……唉,你跟我来,咱们到里面去坐,走走走——”胡青海不由分说拉着叶禄往里面走。
后面龚夫人在宋瑞家的和连翘的服侍下,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完毕,又把发髻重新梳了,才匆匆忙忙的扶着连翘的手往前面来,正好和胡青海叶禄走了个对面,因不耐烦的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儿,竟然叫你来催?”
叶禄忙上前躬身行礼,无奈的叹道:“太太快回去吧。侯爷发脾气呢。要拿剑杀了二姑娘。奴才们谁敢往前去,侯爷就要杀了谁,家里……真是闹得不行了,太太还是快走吧!”
胡青海听了这话,自然是惊讶的很。龚夫人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不由得和胡青海对视一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胡青海忙说道:“既然这样,太太还是快些回去吧。那些绸缎的样子晚上才能到,要不回头我叫人送到府里去给太太看?”
龚夫人皱眉道:“府里现在人够杂的了,这些生意上的人就别来了。改天我有空再来也是一样的。”说着,她又吩咐宋瑞家的:“车备好了么?快些走了!”
“是。”宋瑞家的忙颠儿颠儿的跑出去叫人备车。叶禄随着龚夫人匆匆的往前面去,看着她上了车之后才飞身上马,一路催着车夫快马加鞭回侯府去。
看着龚夫人的马车消失在大街上的人群里,胡青海招手叫过店里的一名伙计来,低声叮嘱道:“你立刻去打听一下,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伙计忙应了一声,也匆匆的消失在人群里。
叶禄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小厮,所以龚夫人回去的路上心里再着急也没有个人能够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瑞家的和连翘陪着她坐在车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侯爷发脾气要杀二姑娘。这可不是小事儿,二姑娘是跟着冯老妇人去六王府拜寿的,这个时候寿宴应该还没结束,怎么二姑娘就回来了呢?还让侯爷如此生气?
莫不是因为她背着侯爷去随着冯夫人去六王府拜寿的事情叫王爷知道了,所以才发火?
这倒也有可能,只是发火也就罢了,大不了训斥一顿,或者关在屋子里让她静思己过。也不至于要杀她呀。不管怎么说,鸾音都是侯爷的亲生女儿,这世上哪有狠心的父亲要亲手杀女儿的啊?
回去的路上,龚夫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马车匆匆一路颠簸,回到侯府的时候龚夫人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架。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她也不敢耽误。下车后来不及多问便扶着连翘的手往里面走。
宋瑞家的倒是精明,率先跑去抓了个婆子细细的询问。
但当她问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在跟上去的时候,龚夫人刚好一脚踏进前厅的门槛儿,她也只张了张嘴,便被门口叶禄家的拦了下来:“宋家妹子,侯爷发脾气呢,你先别进去,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候着吧。”
宋瑞家的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和那几个婆子一起站在院子里等着。
龚夫人进门后,便被眼前的情景给下了一跳。
叶敬淳脸色铁青的坐在上手的太师椅上,受伤的右臂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依然打着竹板吊在脖子上,行动不能自由。但没受伤的左手却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叶敬淳本来就是行伍出身,从小练武,直到这次战场上受伤,一双手就没理开过兵器。手心手背都是一层老茧。此时因为怒气,手背上一根根青筋都蹦了起来,那样子十分的吓人。
鸾音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那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一看便知她好过不到哪里去。鸾音的旁边跪着金氏和罗氏,一向受宠的金氏也是发思凌乱,跪都跪不直了,只是弯着腰跪坐在那里,肩头一缩一缩,低声的抽泣着。燕舞默默地站在旁边,一双眼睛只看着脚前的地毯,小脸煞白如纸。
龚夫人便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后背上有阵阵寒意一直冲上了头顶。
但此时此刻她再怎么着也是躲不开去的,只好打起精神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微微福身道:“妾身治家不严,还请侯爷恕罪。等妾身问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必定重重的处置他们。侯爷有伤在身,还是别生气了。”
叶敬淳冷冷的看了龚夫人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夫人真是忙啊。可以说是日理万机了。这都是我受伤之过,倒是让夫人受累了。”
龚夫人听叶敬淳言语不善,心里越发的没底。暗暗地吸了一口气,侧脸看了一眼鸾音。又回过头来说道:“侯爷是嫌妾身没有教导好女儿么?只是不管怎么说,鸾音都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她有过错,我们做父母的教导她知道也就是了。她纵然不是妾身亲生的,但好歹也在妾身跟前长到这么大。妾身求侯爷饶过她这次吧。再说侯爷身上也有伤,何必动如此大的怒气,非要杀了她才行呢?”
叶敬淳冷冷的瞥了鸾音一眼,目光冰冷如刀,似乎要直接割破她的喉咙,要了她的小命儿才解恨的样子。继而转头看向龚夫人,也是冷声一笑:“你倒是会说好听的话。我想要不动怒气呢。只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太过分了!不仅让我侯府颜面扫地,还连累的祖宗的名声。罢了!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说着,他又问鸾音:“你说要跟你母亲到个别,全了母女一场的情分。那就快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