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跟叶逸平的家人还有几分骨气,依然梗着脖子站着,却也已经被那些带了兵器的护卫们给逼得和那些苦力站在了一起。
叶逸平怒喝那些护卫们:“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
护卫们根本不听叶逸平的,只是我行我素。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锦瑟和杜少安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问道:“大管家,你说咱们怎么办啊?”
杜少安忙劝道:“姑娘,咱们稍安勿躁。”
锦瑟点点头,轻笑道:“成。我听你的,你说稍安勿躁,那咱们就去找个地方坐一坐,等叶逸平把这事儿解决了再来?”
杜少安忙笑道:“都听姑娘的。”说着,他转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三间茶汤铺子,说道:“那家的茶汤面很是地道,大冷的天儿,喝一碗身上热乎乎的,姑娘,你要不要过去试试?”
锦瑟点点头,说道:“好,咱们大家都去。这大冷的天儿在这里站着吹冷风,倒不如去那边喝热茶汤去。走了,今儿我请客。”
说着,锦瑟便要带着杜少安珍珠转身往茶汤铺子那边走,谁知刚走了两步便听见龚夫人冷冷的声音:“锦瑟。你没看见我在这里么?”
锦瑟心里骂了一句‘你这老女人非要这么讨人嫌么’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披着一身黑色缎面绣五彩鸾纹斗篷的龚夫人,心思一动,抬脚往她面前走过去。
杜少安心里紧张,寸步不离的跟上去,珍珠更是紧走几步上前挽住锦瑟的胳膊,明着是搀扶,实际上是一种无声的保护,好像生怕龚夫人撒泼发赖,会对锦瑟动手动脚一样。
锦瑟却走到龚夫人面前盈盈站定,既不行礼也不请安,只微微笑道:“大太太,真是巧啊,你也出来逛逛?我要去那边喝茶汤,你去不去?”
跟在锦瑟身后的杜少安差点一口笑喷出来。
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啊?这位小祖宗还真是能搞,又这么跟人家打招呼的么?叫人家一个一品诰命去那边摊上喝茶汤?再看看那位夫人的一身行头,她若是去喝茶汤,恐怕整条码头都得给堵得水泄不通的。
龚夫人脸色阴沉如水,冷声说道:“你故意在这里装疯卖傻的,成何体统?!”
锦瑟轻笑:“我装疯卖傻不成体统,关你龚夫人什么事儿呢?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人。”
龚夫人被锦瑟当众说这种话,就算有再好的休养也把持不住了,她咬牙切齿的指着锦瑟骂道:“你这种不知廉耻的野丫头也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么?你那是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叫逸风娶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锦瑟笑的更加灿烂:“你肯定会死在我的前头的。这一点请你一定要放心。不过让你失望的是,可能我不会在你死后才嫁给叶逸风。”
“你——你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你真是伤风败俗!恬不知耻!”龚夫人几乎要抓狂,幸亏宋瑞家的一直在一旁拉着她,不然她恐怕就要亲自冲过来撕扯锦瑟了。
当然,如果她冲过来的话,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因为杜少安就站在锦瑟身边全神戒备的护着她呢。况且,若不是因为龚夫人身份不同,杜少安也不会任凭她对锦瑟恣意辱骂。
“伤风败俗?”锦瑟轻笑道:“说到伤风败俗,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那天——我们家蟋蟀好像捡到了一件衣裳,倒是跟你身上这斗篷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呢。也是这五彩鸾纹的图案,还夹着这金丝线。嗯……依我看,这绣工都如出一辙呢……”
“你胡说!”龚夫人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件事情一下子被翻了出来,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惊,险些失了分寸:“你这小蹄子再满嘴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送到衙门里去,问你一个污蔑之罪!”
“污蔑之罪?”锦瑟满不在乎的轻笑:“好啊。那就请夫人把我们都送到衙门里去吧。我倒是像要看一看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在这里指挥着家丁护卫对这些百姓恣意恐吓,扰乱社会治安不说,还——呵呵……伤风败俗?”
龚夫人被锦瑟脸上自信的微笑和她眼睛里透彻心扉的目光给看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全身颤抖得靠在宋瑞家的怀里,指着锦瑟还要再骂,却发现自己像是理屈词穷一样,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恰在这时,人群外一声喝问:“怎么回事儿?!都给我闪开!”
此一声犹如一声军令,围在外边的侯府护卫顿时哗的一声散开。杜少安的心头地送了一口气,但回头看清楚来人时,又忍不住暗暗地叫苦。
因为这会儿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南侯叶敬淳本人。
叶敬淳身上披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氅从一匹高大的黑马上翻身下来,大氅被寒风一吹,整个人便如一直巨大的黑鹰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的凛冽气势便让众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回事儿?!”叶敬淳的目光先从锦瑟的脸上撇过,然后略过叶逸贤,叶逸平,杜少安等人,最后落在龚夫人的脸上,怒目鄙视着她,“夫人不是说去普贤寺上香么?怎么会在这里逗留?”
龚夫人见到叶敬淳却没有一丝的惊喜,相反,她原本积蓄起来的那份气势和经过深思熟虑谋划好的计谋却在这一刻都变得无用起来。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被锦瑟给坑了一下。
她这回来码头并不是要针对锦瑟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跟她一个黄毛丫头吵上了呢?跟这样的小丫头吵架拌嘴不但丢了自己诰命夫人的身份不说,还把自己原本定好的大事儿给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