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浚一怔,跪在地上抬着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龚夫人的身上。
龚夫人被叶敬浚看得有些不高兴,心想这种时候你看我做什么啊?就好像是我挑唆着你来闹似的。难道得了好处没你的份儿吗?
叶敬浚被龚夫人冷冷的眼光瞥回来,心里一紧张,张口说道:“我们想要叶敬源把那些不明去向的银子拿出来,作为年终的红利按照大家各得的股儿分下来。”
叶敬源不乐意了:“那些钱又没进了我的口袋,凭什么是我拿出来给你们分?原本就说好了家里的生意我做主的。平日里打点各处衙门的银子本就说不清楚。你们这样胡搅蛮缠,分明是没事找事!”
叶敬浚是不怕叶敬源的,他一听叶敬源发火了,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叶敬源说道:“你没做亏心事儿,你着什么急啊?你能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些账目上的事情都解释清楚,我们就还相信你。你若是解释不清楚,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敬源不耐烦的说道:“我解释不清楚!我跟你们这些人也没必要解释。你倒是拿出个不客气的办法来给我听听!”
叶敬浚越发生气,一时间紫涨了脸,指着叶敬源说道:“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是没有多少的股儿,可我们大家的股儿加起来也足足占了叶家生意的三成!你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退股儿!”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和他站在一起的族人,说道:“大家说是不是?”
那几个族人本来就是龚夫人拉拢过来的人,他们早就商议好了由叶敬浚挑头儿闹。所以这会儿听见他这样说,便齐声附和道:“是,我们退股儿!这事儿不说清楚,以后大家没法相处了!”
“对!退股!退了钱我们自己做生意去!”
“多置办几亩地吃租子也成,总比拿着我们的钱白填给别人强。”
“就是。退股!”
“退股!不说明白我们就退股!”
叶敬源看在场的人全都喊了一遍退股,便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叶敬淳。
叶敬淳慢慢的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满意的看着大家都委顿下去,一个个儿的没了声响。他才回头对叶敬源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退股,那就给他们退吧。敬源,从他们现在的股儿的基础上每人多加一千两银子。把他们的股儿都买过来吧。”
此言一出,连龚夫人在内都傻了眼。
这一切好像人家早就谋划好了似的,很配合的让你查账,然后让你查出错儿来,看着你闹,看着你一步步的蹦跶进人家的圈套里,然后再狠狠的投下一块石头,把你砸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咳咳……”龚夫人最先从震惊中醒过来。到了这一会儿,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原来他们哥俩果然是商量好了的一招‘请君入瓮’。
干咳了两声,龚夫人也慢慢的站了起来,轻叹一声说道:“都是一家人,什么事儿不能商量着办,非要闹到这种地步?传出去了,不怕叫人家笑话?”
叶敬浚经过龚夫人这一提醒,也一下子醒悟过来。
退股儿怎么能成呢?退了股儿他们还算是叶家的人吗?就算他们还姓叶,可他们的死活已经和镇南侯府没了关系,以后的日子能怎么过呢?
再说了,那些股份就算能退回来一笔银,他们还能真的拿到那些银子出去自己做生意啊?现在这世道,做什么事情不都得有官府的支持啊?离了镇南侯府的庇佑,他们这些人算个屁啊。
可是,退股的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他叶敬浚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总不能刚说过的话接着就反悔。那和自己扇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的儿子叶逸安却已经体会了龚夫人的用意,立刻上前来拉着叶敬浚的手叹道:“爹啊,你是被气糊涂了吗?咱们有事儿说事儿,怎么能退股呢?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叶家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抱成团儿的。什么退股不退股的,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些年二伯父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我们总不能凭着几笔帐不清楚就跟他翻脸,把他这么多年的辛苦都抹杀了不是?”
龚夫人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且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叶逸安,心想这个年轻人不错,比他爹懂事儿多了。
孰料叶敬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敬淳却冷声说道:“若想退股的,三日内在原股儿的基数上加一千两银子。三日后,只退基数。要退的尽早退。不退的可别后悔。若是等过了年再退,可只有原股儿基数的八成了。我累了,你们自己商议着办吧。敬源准备好银子给他们退股。”说完,他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只扶着碧桃的手往里面去了。
“哎——这怎么话儿说的呀?”叶敬浚彻底的傻了,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想寻求大家的支援,无奈此时大家都沉浸在叶敬淳丢下的那句话里还没回味过来,这会儿没有谁打理他这茬。
叶敬源冷冷一笑,说道:“你们好歹也是叶家的子孙。红口白牙的说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刚才你们一个个儿的都说要退股儿。大哥和我仁至义尽,在你们原有的基数上多加一千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处,三日后,那一千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了。咱们可说好了,若是不退股儿,大家就给我安生的回去等着分红,以后查账这样的事情,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