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对家中的侯爷忽然间发这么大的火而感到不可思议,但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这会儿太太都被关到柴房去了,少爷被禁足不许出门一步,自己这些奴才们哪个不长眼还敢往刀口上撞呢?
于是大家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低眉顺眼的按照叶敬淳的吩咐去做事,侯府有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幺蛾子的。
不过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西府叶敬源的耳朵里。
当时叶敬源正在苏夫人房里老两口说闲话儿呢,叶逸平从外边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东府出事儿了。”
苏夫人忙问:“这都腊月里了,出什么事儿?”
叶敬源冷冷一笑,说道:“还能出什么事儿,我猜肯定是大太太出事儿了。那锦衣华裳绸缎庄捅了漏子,她早晚连本带利都打进去。”
叶逸平摇摇头说道:“父亲的话原本不假,可这回的事儿不是外边的事儿。是大太太昏死过去了,大伯却叫人把她给关进了柴房里。还不许大夫去看,逸贤去求大伯,却被大伯一香炉子给砸了出来,若不是凌霄推了他一把,这会儿逸贤就头破血流了。”
叶敬源听了这话和苏夫人对视一眼,眼皮忍不住跳了跳,说道:“这下好了,今年这个年恐怕大家都过不素净了。”
苏夫人轻笑着摇头:“哪一年我们过得素净了?总归一大家子人热闹是不少,素净么,是难求的。”
叶敬源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还以为今年能过个素净年呢。”
苏夫人又笑:“逸风回来了,又定了亲事,家里定然是要热闹的。至少我们要给咱们大少奶奶家送年礼呀。这回呀,估计这差事儿又落到咱们头上了。”
叶逸平点头笑道:“这事儿差不多都要太太操心了。大太太……恐怕是不能管这事儿了。”
三人相视一笑,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叶逸风和杜玉昭二人陪着锦云开喝茶,欧阳铄从外边进来,站在门口听凭丫头上来解开脖子里的宫绦,把厚厚的大氅除了去,他却乐呵呵的说道:“大哥,明儿腊八了,我们有什么准备么?”
叶逸风正端着茶慢慢的品,听见欧阳铄说这话,只沉吟了一下,说道:“叫人去城南城西各搭建两座粥棚,明天施一天的粥吧。”
杜玉昭说道:“年年施粥,这些事情哪儿还用大哥吩咐,我已经叫人去安排了。”
锦云开笑道:“你们心存善念,施粥虽然是个不错的方式,但却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再说了,现在没有灾荒,那些来蹭粥吃的不过是些市井泼皮无赖,再有一些乞讨的小叫花子,这些人吃了今天不顾明天,终究也不是常法。”
叶逸风微微皱眉,想了想锦云开的话,说道:“伯父说的有道理。只是大街上冻饿之人颇多,对我们来说,能给他们一日的温饱便是一日,一己之力,总不能拯救普天苍生。”
锦云开微微笑道:“但你却可以修建几个慈善堂,收养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教导培养他们,这些孩子将来长大了平庸者你可给他田地耕种,优秀者则根据他们各自的禀赋去做适合的事情。总之一百个人里哪怕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便是很值得的投资。”
“投资?”叶逸风怔怔的看着锦云开。这几天他闲下来便同这老头儿闲聊,已经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很多类似的词语。此时他虽然不能全部领会锦云开的意思,但却也能明白几分。
“对,投资。人力资源投资。这样的投资,回报率比较低,而且若有不慎,农夫和蛇的故事也极有可能发生,不过,只要运作的好,至少是一个极长远且有利的事情。况且,你们的生意越来越大,你们哥儿四个只是高层的管理,你们会需要数百个中层的管事,甚至更多。到那时你在想着培养自己的力量,岂不是已经晚了么?”
叶逸风顿时豁然开朗,回头看了一眼杜玉昭。
杜玉昭抬手一拍桌子,叹道:“伯父说的是啊!”
欧阳铄立刻凑上来激动的问道:“大哥,要不我们先修建两个慈善堂?”
叶逸风点头:“先去选地方,买现成的房子,过了年开春就把这件事情做起来——嗯,这事儿还得老三去做,他身份比较方方便,我们三人就不要露面了。”
杜玉昭和欧阳铄一起答应:“好,我们都听大哥的。”
壶中水开,叶逸风提起水壶来又冲了一泡茶,加了一只茶杯,给众人都满上茶后,又给欧阳铄倒了一杯。
欧阳铄拿起茶来闻了闻,分三口喝完,点头笑道:“还有一件事儿没来得及跟大哥说呢。”
杜玉昭笑道:“先别说,让我猜猜。”
欧阳铄抿嘴笑,等着杜玉昭猜。
杜玉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沉吟道:“锦衣华裳里的那个狗奴才也该进刑部的大牢了吧。”
欧阳铄立刻笑道:“二哥你真是神了。”
杜玉昭轻笑:“我昨儿专程想办法跟宫里通了消息,皇后娘娘再不发威,我都怀疑她那中宫还能不能坐稳了。”
欧阳铄笑的越发灿烂:“二哥,你什么时候又跟宫里的人勾搭上了?”
叶逸风轻笑:“还用勾搭么?你忘了今年春天宫里选美,杜家的三姑娘被封为宝林的事情了?”
“哦!”欧阳铄忙抬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叹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原来二哥还是国舅爷,兄弟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