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燕舞再次怒喝,但这一声已经是强攻之末。说完之后,连她自己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坚定,而颓然的倒在地上。
锦瑟往前走了几步,慢慢地蹲下去,轻声说道:“燕舞,你还真是个傻孩子。你宁愿为了一个靠不住的男人去灰飞烟灭,也不相信你父亲和哥哥会饶你一命么?”
“我……我……”燕舞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小小身躯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地颤抖,宛如秋风中那摇摇欲坠的黄叶。
锦瑟轻叹摇头:“怎么,你还不能做出选择么?”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燕舞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人确如抽干了水分一样,委顿的趴在地上。
锦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跟叶逸风对视一眼。
叶逸风想了想,觉得对方既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机密,应该也不是一个寻常之辈。怎么可能轻易地把自己的身份透给燕舞,于是说道:“你从小喜欢画画,见过的东西必能画个六七分像。你总见过他的吧?那么把他画下来就好了。”
燕舞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有了几分生机,只是还带着迟疑的看着叶逸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能逃过一关。
叶逸风环顾屋子里,见并没有纸笔之类的东西,便对锦瑟说道:“我在这里守着她,你出去叫人送笔墨来。”
锦瑟点点头转身出去。
叶逸风看燕舞依然趴在地上起不来,便从身上摸出一根银针,在燕舞的百会穴上轻轻地刺进去。片刻后取出银针,又在风池穴上刺下。如此连续在她头上几处穴位施针后,燕舞终于头脑清明了许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叶逸风,无力的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会救我?”
“你最好别耍花招。我能让你缓过来,便也能让你即可就死过去。待会儿笔墨拿来你用心画,或许我还可以让你少受些苦楚。”说着,他一伸手把燕舞从地上拉起来丢到椅子上去,又拿了一条棉被丢在她的身上。
锦瑟不多时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黑乎乎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光秃秃的毛笔,一个方方正正跟的石砚,还有一幅白绫。
她把笔墨放在桌子上,又把白绫铺好,方说道:“画吧。”
燕舞裹着被子慢慢地站起来,伸手去拿了毛笔来,被子却从肩膀上滑了下去。
此时无人关心那条棉被如何,叶逸风和锦瑟都专心的看着那幅白绫上缓缓游走的笔墨。
燕舞的画技实在是不错。饶是她重病在身,手中的笔光秃秃的没几根好毛了,这画出的人物也有着几分灵动之气。只是那张脸渐渐地完整之后,叶逸风便暗暗的大吃一惊。
他倒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居然会是他!”
锦瑟看着白绫上似曾相识的面孔,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于是忙转头问叶逸风:“你认识他?”
叶逸风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燕舞却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那人的衣袍勾勒完整后,颓然倒在椅子上,昏迷过去。
锦瑟忙伸手把燕舞拉起来,叶逸风把那幅画像折叠起来放在袖子里,方跟锦瑟搭把手,把燕舞弄到床上去。锦瑟又把被子拾起来,拍了拍尘土该在燕舞的身上,方问叶逸风:“那个人是谁?”
叶逸风看了一眼昏迷的燕舞,想了想还是把锦瑟拉到一旁,在她耳边以仅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世子爷。”
锦瑟一愣,想问那个世子爷时,叶逸风的手指捏在一起,对着她比划了一个‘七’数。锦瑟恍然大悟,却又为难的叹道:“想不到以他的身份,居然会来见燕舞。”
叶逸风拉着锦瑟出了里间之后,方轻声说道:“如此我们可以猜测,他已经没有多少心腹之人可以使唤了。所以才让世子出面见燕舞。”
锦瑟叹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燕舞还不能死,若是她死了,势必会打草惊蛇。”
叶逸风皱眉道:“她不死,我们也已经惊动了对方。阿三已经被父亲给关起来了。他们若见不到阿三,势必会起疑心。不过我既然答应留她一命,那就暂时不让她死吧。只是她不能再从这里呆下去了。”
锦瑟皱眉问道:“那要她去哪里?”
“我们连夜把她带回京城去。”
“把她带回府里?那侯爷岂不被她气死啊。”
“不,把她送到杏春园去,”叶逸风冷冷的说道,“找个小院子把她关起来,再给她灌一碗失忆的汤药,让她把之前的一切都忘了。然后,再把她送到梁州。”
锦瑟纳闷的问道:“送到梁州去做什么?”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自然是接客赚钱。”
“……”锦瑟顿时无语,忽然间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时说过的话,想不到如今却是一语成谶。
叶逸风叫了庄头来,说燕舞病情很重,不能留在庄子上了,自己要带她连夜赶回京城医治。
庄头自然没有二话,当时便让他老婆女儿把昏睡的燕舞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抬上了一辆马车。
叶逸风带着家人连夜赶路,回到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
守城门的兵勇打开城门便看见门外站着一对兵勇,只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上前问过才知道是镇南侯府的大公子出门才回来,忙笑着跟侯府的侍卫打招呼,客客气气的让众人进城去。
进城后,叶逸风并没有直接回侯府,而是先去了桃源福地。
从桃源福地派人把燕舞换了辆马车,悄悄地送去了杏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