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夫人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还是弟妹能体谅我的心。外头那些人这会儿还不知怎么嚼说我眼里刻薄虐待庶子呢。”
苏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他们不了解嫂子的为人。像我知道嫂子为人的人,是绝不会那样想的。”
两个夫人在上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明枪暗箭的过招,下面顾无双不便插嘴,只劝着叶逸贤:“二弟呀,你尝尝这个这个是鸭舌,可比鹅掌味道好多了。”
叶逸贤点头微笑道:“多谢二嫂子照顾。二哥哥今儿又出去了?”
顾无双笑道:“他哪里有在家的时候?可不是一睁开眼睛就想着往外跑。”
叶逸贤忙道:“二哥哥为了家里的事情操心受累,也真是难为他了。”
顾无双笑道:“他就是个操心的命。文不成武不就的,可不就得为了家里的那些琐事操心么?”
苏夫人在一旁也笑道:“就是,逸贤哪,你可要好生读书,将来出将入相,别跟你二哥一样整天东跑西颠的,跟那些商贩们打交道,说来说去总叫人瞧不起。”
龚夫人摇头叹道:“我看逸平这孩子就很好。如今家里的生意还不全仗着他和他父亲里外的打点?你看咱们家这么大的花销,只指望着庄子上每年送上来的那些东西,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苏夫人又笑。却微微的摇摇头,不再说话。自己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是当娘的心里的宝贝,何况叶逸平虽然花名在外,是有些风流的毛病,但却是苏夫人的心头肉,刚刚那几句话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谁若是再接着说叶逸平不好,恐怕她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龚夫人趁机看了自己的儿子叶逸贤一眼,又叹道:“偏生这个左心牛性的家伙,总不听我的话。如今他父亲不喜欢他,他自己也不长进。将来可要怎么样呢,我一想起他的前程来心里便很是着急。他若是有逸平一半长进,我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呀!”
苏夫人笑道:“大嫂何必着急?逸贤还小呢。再说,宫里还有娘娘是大嫂子的依靠呢。”
龚夫人摇摇头,说道:“宫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呢?她每日只想着皇上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逸风那孩子听话,将来还能帮扶着逸贤一把。如今看来,我的算盘也是打错了。”
顾无双一边替龚夫人布菜一边劝道:“大太太是多虑了。那边风少爷再怎么说都是侯爷的庶子,听说他在南边创下了大片的家业,还跟平南王府的小公子称兄道弟的,很是威风呢。大太太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他对大太太也是有尽孝的义务的,您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龚夫人刚吃到嘴里的一块芙蓉糕给她噎了一下,一顿之间龚夫人的眼神中闪过几分不悦之色,但当她抬起头来看向顾无双的时候又恢复了自若的微笑:“逸平媳妇说的很是。只是逸风那孩子从小就不跟我亲,我只怕是一片好心变成了驴肝肺,他的事情问的多了,别人还当是我贪图他自己创下的那点家业呢。”
顾无双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你还不就是贪图人家那些家业么?这会儿还装什么心慈面善。
苏夫人忙压低了声音瞧着龚夫人的脸色说道:“哟,听大嫂这话像是还不知道逸风那孩子在南边的大作为吧?听说不光是平南王府的小公子跟他关系很好,就连湖广总督的侄子也跟他称兄道弟呢。我听说……他们都称逸风为大哥,他们联合了实力在南边开了三个钱庄,那个什么——哦,对了,江南一带非常有名的四通钱庄就是他们的本钱呢!”
龚夫人的眼皮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片刻的怔忡没有逃脱苏夫人的眼睛。
苏夫人悄悄地看了一眼顾无双,悄然一笑。顾无双忙拿了酒壶给龚夫人斟酒:“大太太,来,侄儿媳妇今儿也放肆一回,敬您一杯酒,祝您老呀——心想事成。”
龚夫人似是被这句话给提醒了什么,又微微的笑起来:“逸平媳妇真是会说话。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心想事成的?只求个平平安安罢了。”说着,她倒是大大方方的端起了那杯酒一仰脸干了。
这边,叶家的众女眷在围坐在清凉的竹荫下吃酒说话,却不知她们嘴里议论着的叶逸风正强压着心头怒火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欧阳铄匆匆的进门来,一边拿着雪白的帕子擦汗一边回道:“大哥,据可靠消息,玉姑娘已经乘船南下了。您看这……”
叶逸风摆了摆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锦瑟身体里的合欢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找不找得到她如今已经不重要。我吩咐你的另一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欧阳铄一咧嘴,嘿嘿笑道:“大哥,我伯父倒是对保媒这事儿很感兴趣,而且,他一出马这桩亲事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可是二哥若是回来教训我,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叶逸风淡然笑了笑,瞥了欧阳铄一眼,说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欧阳铄不敢多说,只嘿嘿一笑,说道:“那什么……大哥若是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叶逸风点点头,看着欧阳铄转身出门略一沉思又叫住他:“小四啊!”
欧阳铄忙站住脚步回头来笑嘻嘻的问道:“大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叶逸风叹了口气,十分郁闷的说道:“锦瑟那丫头染了风寒又不肯吃药,丫头们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她平日里跟你还说得来,要不你去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