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酒了？”
韩文迪在电话这头仿佛能看见南艺妍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看了看手表，不过才是晚上九点半，感情这小妮子又开始睡她的美容觉了。
“哪里的事，清醒的很！”韩文迪摇摇头，尽管听筒的另一边根本看不见她在摇头。
“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话清醒吗？”南艺妍在床上翻个转身，然后把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抓了过来，她这才睡了半个小时！
“当然。这计划我想了很久了。艺妍你听我说，剧本我自己都想好了，我只是欠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南艺妍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打断了韩文迪说到一半的话，“不是说好了拍我的烂新闻女友第二部的吗？你这突然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橘子姐把第二部的剧本卖给郑哲宇了！”
“什么？”
听筒那边的声音大得让韩文迪拉远了手机，她揉了揉自己被刺激到的耳朵，然后按下了免提：“准确的来说是郑哲宇打通了橘子姐她先生的关系，先付了定金。”
“那我们怎么办？”南艺妍激动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摄制组成员差不多都已经联系好了。难道我们现在跟人家说戏不拍了？那以后还要合作不合作了？”
“所以说现在是个时机……”韩文迪皱着眉缓缓地说，她当然知道，什么时机啊，简直就是超级大危机，但危机危机，危险和机遇不是并存着吗？
南艺妍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跟了韩文迪将近两年的时间，跟着她拍了好几部小投资小制作的电视剧，但要拍电影，还真的是第一次。她知道，拍电影一直是韩文迪的梦想，当然，也是她的梦想，只是，她一直以为时机还没到。
谁曾想，有些事情，你准备着准备着一直想不好什么时候迈出这一步，然而这世界却推了你一把。
真是冷不丁地被推了一把。
“那……你这是想好了？还是我们再找橘子姐谈谈，也许还有转机……”南艺妍一半怯懦一半跃跃欲试，她知道，倘若换做自己，是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但韩文迪不一样，这个电影计划在她心里准备了四年，她更愿意去相信，韩文迪能做的到。
“这次郑哲宇下了血本，八百万韩元一集，我们似乎拿不出那么多经费。”韩文迪咬咬牙说。
前两年跟着郑哲宇她几乎没赚钱，这两年投的小赚的少，事业也是刚刚起步，邀请她当导演的制作人并不多。就她手上那点小钱，就算把所有资产都盘出去外加贷款，恐怕也没有办法和纵横了导演界十几年的郑哲宇相抗衡。
但她知道，即便小草再软弱，也能破开石头顽强地生长，只是这破土得苦痛，也只有小草自己知道了。
南艺妍听了韩文迪的话并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当年郑哲宇使唤当时作为副导演的韩文迪代了不少的工。可那时她在剧组里只是个小小的场记，每天只是被导演呼来喝去的瞎跑腿，她哪里能知道这些。
她仍旧记得那天熬夜熬得快成熊猫的自己差点从二楼的铁架上掉下来的时候，韩文迪一把拉住她的样子，仍旧记得韩文迪什么都没说从剧组离开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来时的微亮。
她记得韩文迪向她伸出的手，问她还记得最初的梦想吗？
“跟我走吧。它并没有那么遥远。”
她记得自己当时紧紧抓住了韩文迪的手，把工作牌和记录本交给了另外一个场记，然后向郑哲宇深深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跟着韩文迪走了。
这一走，都快两年了。
可郑哲宇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们的打压。这一次，他不惜血本拿走了她们谈好的剧本，还是她们上一部戏的延续。
他拿走的，又何止是一部罗曼爱情电视剧的剧本？
《我的烂新闻女友》，是她和韩文迪两个人的心血。女主角吴在熙是凭借韩文迪前一部作品《信仰》而从童星成功转型的，公司自然是卖了韩文迪这个面子，而男主角李钟硕更是韩文迪的大学同僚，这部作品的成功不仅把二人推向了一线，更是让韩文迪成功跻身于M社签下长期合约。
而如今郑哲宇拿走了第二部的拍摄权，相当于攫取了别人胜利的果实，穿了别人做的嫁衣。试问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韩文迪又如何咽得下？
“所以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南艺妍，你还有机会退出。”韩文迪认真地对南艺妍说，她知道这是个冒险，她不会拖着不情愿的人蛮干。
“这算什么机会？”南艺妍不禁失笑，“背水一战才是真的机会。”
然而此刻的南艺妍还不知道，韩文迪所说的背水一战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她很快在后来的拍摄计划书和拍摄组会议上看到了所谓背水一战的剧本。
这哪里是背水一战，简直就是破釜沉舟。虽然这两句话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差异，然而她想说的是——
“标题是我的烂新闻女友又是什么鬼！”
当然，这是在会议之后只有她和韩文迪两人的时候这么吼的。
韩文迪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标点符号，淡然地说：“所以说是背水一战，正面胜负了嘛！做人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来！”
“郑哲宇绝对不会觉得咱们这是什么正面胜负，他可以认为这是背后甩刀。”南艺妍略正经地双手叉腰在韩文迪面前怒吼，她这是真的想和郑哲宇这个大佬干到底了吗？
“那又怎样！这法律上哪条哪行说不让人撞名了，撞名是抄袭吗？那派出所那一摞叫郑哲宇的是不是都要抓起来？”韩文迪拍了拍手中厚厚的剧本说，“瞅瞅，这内容哪一点和橘子姐的撞了？都是姐姐的呕心沥血原创好不好！”
“我不管你了。”南艺妍气呼呼地说，会玩儿也不是这么玩儿的，虽然她是没少见韩文迪把各种人各种事玩儿坏过，不过这次玩儿这么大，她的小心肝还是有些紧张。
“所以早问你了，你要不要现在退出？”
“我退出了谁管你啊！”南艺妍拿刚复印出来还热乎乎的剧本甩韩文迪头上，“当姐姐的有这么让妹妹操碎了心的吗？”
“嘿。”韩文迪亮了个牙。
南艺妍觉得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然而初步会议还算是进行得顺利，各个部门对韩文迪提出的建议和要求都还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圈，这也让南艺妍小小地舒了一口气。毕竟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大家虽然都还有些紧张感，但被韩文迪这么一渲染忽悠，不免也有些期待起来。
万一成功了呢？
韩文迪给的信心，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万一。
“听着，这次虽然是我们的处女作，但这部作品我筹备了很久，首先你们要相信我，其次我会告诉你们我值得被相信。这次的剧本你们看一下，下次会议我肯定能看到你们跃跃欲试的表情以及你们充分准备的拍摄计划。”
“明天开始我们会进行分部门会议讨论详细的拍摄以及预算，关于演职人员方面的提案及预算计划由我们导演组作出。”
韩文迪结束了会议，南艺妍觉得她有那么一点在耍帅。她时常觉得身边这个女人内心住了一个男的，要不然，她肯定是男扮女装。
男扮女装吧，她想。
“艺妍，你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韩文迪憋笑着朝南艺妍眨眨眼，南艺妍知道她又二货上身了。
雌雄同体吧，她想。
而韩文迪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男扮女装雌雄同体的呢？细细想来，好像是她和那个即将结婚的男朋友分手的那时候开始起。
从那时候开始，那个偶尔小女人的韩文迪也不见了，她变得更加强硬，似乎自己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别人。而她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恐怕从她的那台早已经淘汰的二代手机上就可以看出来。
念旧的人，念旧情的人，终究是伤的更深。
南艺妍的思绪飘远了，她想起那个经常出现在片场的男人，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身材挺拔，校草一枚妥妥的。
她知道，那男人同样是他们建国大学的，只是学的是法学系，当年总来片场看韩文迪，那会儿他还在学校攻读硕士学位。而那时的韩文迪，已经在这残酷的社会摸爬滚打。他们有时候会因为一点点小事争吵，而常常会因为韩文迪的服软和撒娇结束。
韩文迪是迁就他的，尽管不一定是谁对谁错。
她不知道那样的韩文迪究竟为了什么决绝地和她那宝贝在手心的男友分手，只是知道她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痕有多深。
但凡是像那前男友一样帅气明媚的公子哥，她定没有什么好印象。既然到了她的剧组，吃点苦头是正常的。也因为如此，落了个‘辣手摧花’的名头，往后有没有人敢追她，还是个未知数。
“你想好让谁来演男女主角了吗？”南艺妍坐在韩文迪的副驾驶座上，拄着脑袋看着她开着小破车不知道往哪儿走。
“你觉得全智贤和金秀贤怎么样？”
“你这是准备拍来自星星的你第二部吗？”南艺妍不禁失笑，她是开玩笑的吧，绝对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的。”韩文迪咧了咧嘴笑道，“你觉得朴世荣和安宰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