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在触犯遗体之前,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何况他们是君澈的生母生父,一想到君澈,心尖再次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
柳眉微紧,抛开杂念,她站起身,手法利索且谨慎的将两人小心的分开。
“咣当……”一声,一阵铁器落地的声响,宫念之低下头,看到床沿上横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柄是金黄色的,刀身通体盈白,隔了这么久都不见绣迹。
只是在刀身尖端,留着几寸已经干涸的红色血迹。
她捡起匕首,看向两人相拥处,才赫然发现那把匕首是从先皇的腹部掉出来的。
黑眸一凝,她当下撕掉自己的裙摆一块,使劲的擦拭那块红色血迹。
刀身越发干净,渐渐恢复盈白,也让宫念之清楚的看到刚刚被血迹覆盖的刀尖上雕刻着一个极小的字迹,但足以让她看清那个是什么字--烨!
烨?
君烨?星眸顿时大亮,她难以置信的拧起眉头,难道先皇不是葬身火海,而是被君烨用这匕首刺进腹部致死的?
放下匕首,宫念之小心的翻找两人的头部,身上,手部以及脚上,果然再次发现,先皇后的后背骨断裂了两根,有一根断骨上头还扎着一根极细的银针。
她捏着手中的布块小心的拔出那根银针,竟发现银针的尖端部分是青黑的,这银针有毒。
一切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先皇和先皇后并不是死在大火中,而是极有可能被君烨残害致死。
但是现在的疑问是,他们为何会死在这里?莫非是君烨将他们杀害之后扔置这里?
也不可能,若是将他们的尸体扔在这里,还不如直接让他们烧成灰烬不是更能毁尸灭迹,何必留下遗体引人可疑呢?
不行,不能光凭一把匕首就断定是君烨所为,她不是亲眼所见,也可能是别人栽赃嫁祸给君烨的。
若是君澈知晓自己的母后和父皇并不是葬身火海而是被人残害致死,而且那个人还极有可能是他的亲兄长,他该会如何痛心?
听闻他与先皇后感情极深,以他的病弱之躯承受的住这突然的打击吗?
民间也略有耳闻,离王从小睿智多谋,深的皇上皇后宠爱,本属意将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奈何天生病体不宜继位,只要拟旨传给大儿子。
难道君烨是因此而嫉恨皇上皇后,才会痛下毒手,但是即便君澈受宠,但皇上皇后最终不仍旧让他继位,他成为一国之君,还有什么不满?
君烨啊君烨,此刻我还真的希望你是被栽赃嫁祸的,你对君澈的所有关心和爱护都是真心真意的,若不是,迎接他们的必是血肉相残。
糟了!
若真凶真的是君烨,那么君澈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君烨若发现她失踪甚至查到是在宴会之后失踪的,会不会怀疑到她?还有凤云雪,会不会在霓裳阁被发现,然后将她的行踪曝光?
诸多可能的猜测,让宫念之眉心越发的蹙紧,蓦然间,某道白色的一角闪过眼角,她低下头,看到先皇后的衣袖下掉出白色的一角,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伸手抽出,果然是一块长形的白色布块,不过奇怪的是,布块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却又不像是绣帕,她翻来翻去,还是找不到丝毫可疑的东西。
翻开布块,里面还藏着一封用血写成的书信,里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像是来不及写完。
书信的内容为:来人若看到此书信,切记保护好布巾,跪地可见……
跪地可见?可见什么?书信明显写的急促,根本没写完,或者,是先皇后生死垂危,来不及写完就断了气息。
宫念之听从指示,将布块先收妥,然后跪了下来,眸光垂下的瞬间,当真看到了床底下有一个凸起的罩门。
她惊喜的扬起眉梢,如果没猜错的话,先皇后是想告诉来人此处就是出口,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十几年后,会有一个人因缘际会掉进这里,然后发现了他们。
这算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吗?还是连她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是老天的一种刻意安排?
伸出手,按住那个罩门,轰然一阵大响,从身后传来,只见紧实的毫无缝隙的墙壁竟向两边划了开来。
前头赫然出现了一条暗黑的窄道。
她转过身,冲着眼前两具遗体再次叩头:“等一切真相明了,我定会好生安葬你们,至于君澈,两位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他,誓死保护他不受伤害。”
这番话,说的顺溜极了,似乎根本没经过深思,而是顺着心底的意思脱口而出,但一出口她便愣住了,她允诺了什么?为何会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她是被那个男人下蛊了还是自己中邪了?
压下心底的翻腾和悸动,宫念之踏进窄道,身后的石门轰一声自动关上,眼前暗黑一片,脚下的路却没有来时那么平顺了,跌跌磕磕的,因为滚落下来而跌伤的脚踝竟再次不慎踩到了石块上头。
嘎啦一声脆响。
她拳心一紧,疼的差点叫出声,她肯定,骨头不是断裂就是脱臼了。
但是,眼下却容不得她迟疑,她咬紧牙关,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似的,额上因为强忍的疼痛而不断渗出冷汗。
光线越来越亮,她往前望去,隐约看到出口就在前方。
一小段的距离她却走了好似大半天,终于挪到出口,脸色早已煞白渗人,红唇也被咬出一排排清晰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