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儿身子僵直,虽然表面上看似镇定异常,但是面纱下的绝色脸儿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龟裂。
此刻的她是矛盾的,大事未成,现在若让君澈认出她并不是好时机,但心底深处,却有一道激烈的叫嚣声在沸腾,那是她期待被他一眼瞧出,她便是那个与他分隔一年,却无时无刻都在念着他的人儿。
而她更迫切想知道的是,这一年以来,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因为想她念她在夜深人静时,难以成眠,在圆月迷离时,暗自啃噬着心殇。
她微微侧过身,将情绪波动的眸光转向柜台,不想让一行正在打量她的人瞧出些许端倪。
而走在楼梯半的君澈扶着胸口,眸色惊诧的颤动,平静的眼波下闪动的是澎湃的汹潮,只因为心口那不断冲撞的熟悉感而拧紧眉头。
不,绝对不可能!
即便此女子与念儿的气度如此相似,但无论身形体态都跟念儿判若两人,就算她蒙着面纱,但只瞥一眼,他便清楚的瞧见她露在面纱外的那双大眼睛妩媚如水,勾魂摄魄,一眨一合间,都充满着让男人手脚发软的魅惑,而他的念儿并没有如此勾人的秋水媚眼,她有的只有睿智和机警。
他一定是思念念儿太久了,稍稍有些气质形态相似的女子都会想成是念儿,君澈暗自摇头,沉重的闭了闭眼,掩下眸中深现的苦涩。
“主子,怎么了?”走在君澈后侧的揽月讶异的问道。
她自然也瞧见了楼梯下那抹绝色惊鸿的纤影,不过一向理智的她端看那女子的身形外貌就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自己敬重的王妃连在一起。
主子一向冷静,更不可能会因为美色而失神,那前一刻出现在他脸上的惊骇震颤的表情又是为何?
“没事,走吧。”君澈轻喃了声,面色瞬间便已恢复了冷静。
一行人继续往上而去,只有走在最后的秋华频频的转过头,眸色牢牢的绞着那道白色倩影,秀眉紧紧的拧起。
像,真的好像,这女子的气质为何跟小姐如此相似?
她的感官一向较常人敏锐,这女子无论怎么看,那清傲之感与凌厉之气都与当日在街上为她解围之时小姐所散发出的一模一样,会是她的错觉吗?
“秋华,你怎么了?”心细的巧心发现她的迟疑,停下脚步转过来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她顿了半晌,突然抬头问道:“巧心,你有没觉得楼下的女子跟咱们小姐有几分相似?”
巧心瞟向楼下,眸色幽淡,叹了声:“只是气质上有几分相似吧,但是模样与小姐大相径庭,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人,你大概是太过思念小姐了,还是别多想了……”
巧心顿了顿,语气难掩忧伤的说道:“整整一年了,小姐都毫无声响,我真的有些担心小姐是不是已经……”
她有些哽咽的难以说下去:“我也希望那女子就是小姐那该多好,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是小姐,绝对不可能不与我们相认,尤其是王爷,小姐不可能对王爷置之不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两人的声音稀稀两两渐渐消失在楼道口。
楼下的白溪儿攥紧拳心,即便她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很小很细,但是她绝佳的耳力却能轻而易举将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也许在她们心里,她真的已经死了!
白溪儿转过身,任凭身后的掌柜哇啦啦大叫着,径自走向楼道,有些失魂落魄的往自个的房间走去。
而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是,刚踏进房门的她竟听到隔壁的房间内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几乎是出于本能动作,她即刻凝聚内力,倾听隔壁的动静。
御风有些担忧略到焦急的声响传来:“主子,您是否身子不妥,属下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君澈淡静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响起:“不必了,歇一歇就好了,很晚了,你们随我赶了好几天的路,也早点去歇息吧。”
隔壁静默了好半晌,御风迟疑的回答传来:“是。”
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一切又陷入了深夜的静谧之中,只是白溪儿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她靠着墙,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呆呆的望着烛火摇曳的房间发起怔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响起窗子被推开的声响。
她下意识的移动脚步,挪到了紧闭的窗户边上,只听见不远的隔壁传来一丝近乎蚊息的低叹,心口瞬即又拧了起来。
夜晚的风很大加上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为何还不知道保重身子,白溪儿喉间滚动,暗暗发起急来。
“念儿,今晚的月色很好,你应该也在某处跟我一样静静的观赏着吧,如果你还在的话……”
白溪儿全身僵硬,仰起头,强忍着心口悲酸。
“如果你还在,就让我在华谊大赛上见到你吧,我怕自己再也等不了,四国纷争,天下必乱,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果你听得见我的话,就回来见我一面吧,哪怕……哪怕只是你的鬼魂,我也瞑目了……”
久久的静默之后,终于响起窗户被关上的声响,白溪儿瘫软着脚步,跌坐在了地上。
君澈,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滴清泪滑下倔强仰起的眼角,渗进浓稠如丝的黑发中。
睡的正香被惊醒的雪羽,跃下暖软的床铺,似乎感受到了白溪儿的心伤,一声不吭乖巧的走到她脚边蹲着,摇晃着雪白的长尾巴,紫色的瞳眸中溢出表示理解难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