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歹毒狠辣的心肠,多么深不可测的城府,连一个无辜的孩童都算计到这份上,着实让人震颤。
宫念之看着巧心,声音冰寒如腊月:“巧心,这药方是哪个大夫配的?又是谁买的?”
巧心不敢相瞒,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回小姐,这药方一直都是府里的专属大夫郭大夫所开,每月由大厨房的管事钱嬷嬷亲自去取的。”
“郭大夫住在府外?”
“是的小姐,郭大夫曾是宫里的御医,医术了得,后不知为何辞了官,在城里开了间医馆,很多大户人家都是找郭大夫看病的,府里的主子们身体不适也是只请郭大夫看诊。”
“那钱嬷嬷呢?”
“钱嬷嬷是家生子,几代人都在府里伺候,本只是洗菜烧火的小奴,后经三姨娘提拔成了大厨房的管事。”
三姨娘提拔?宫念之冷笑,将那秦氏送到厨房倒是给她找了另一个温沃滋润的地方了。
在事情未明了之前,两人都有嫌疑:“巧心,你去查查那郭大夫的家底情况,另外,盯着点钱嬷嬷,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是,小姐。”
“小姐,小姐不好了。”绿儿从门外冲进来,一脸慌张。
“何事将你慌成这样?”
绿儿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眼前的小姐,确定小姐并没有一点胆小怯弱的模样,才犹犹豫豫的开口:“湘王来了,说是……说是……要跟小姐正式退亲。”
湘王?退亲?
果然小姐忘了一切,还是记得湘王,毕竟那湘王爷可是小姐心心念念系了十多年的良人,如今却来退亲,小姐免不了一阵伤心,绿儿暗自懊恼,都怪自己这张大嘴巴,怎么就管不住,怎么着晚点说小姐伤心的时间也短一会。
宫念之的沉思在绿儿眼里俨然成了伤心欲绝到哭不出来的地步。
“小姐,你别难过,那湘王爷也不过是个眼高于顶不守信用的男子,根本不配做小姐的良人,光长了一副好皮囊有何用,就连今早的望族聚会小姐受辱险些送命之时也不见他出手相救,这等品行如此恶劣之人,怎能与小姐般配,这段婚姻小姐不要也罢。”
宫念之被绿儿的一番正义抢白弄的哭笑不得:“绿儿,你哪只眼睛看到小姐我伤心难过了?”
绿儿愕然一怔:“难道小姐不是……?”
别说这宫府,只怕连整个东晏国的人都知道,宫家的大小姐宫念之自小钟情俊逸非凡,才华横溢的湘王爷君皓,虽说两人打小就有婚姻,但宫念之根本不顾女儿家的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三番两次缠着湘王爷,就连湘王爷上茅房都紧随不放,这等不齿之事让湘王爷更是厌烦不已,本就不喜这段婚姻的他更是将宫念之视为人生污点,巴不得早点毁了这段婚姻。
而今早的望族聚会,依照宫念之懦弱不讨喜的性格自然也是不愿参加的,若不是宫梦之多次刻意提到连湘王爷都会前来,宫念之明知去了就定会被那等小姐少爷们欺负羞辱,但还是依然前去,只为一人,湘王爷。
说到这个湘王爷,只怕整个东晏国无人不知,一身紫衣揽星月,眉生峨黛赛仙子,风度翩然如谪仙,那出尘的容颜连绝美的女子都要望尘莫及,而说起这个湘王爷的背景更是大有来头,乃当今皇太后的亲生独子,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如此有貌有势的能人与她这个懦弱成性臭名在外的宫念之相比,在众人眼里俨然成了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而这天差地别的两人又为何会有这么一段‘跨级性’的婚姻呢?
原因无他,全拜她那功勋卓著,战功赫赫的舅舅所赐。
当年先皇还在世,震远大将军百里极,也就是她的舅舅,屡战屡胜,为东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先皇龙颜大悦,问其要何奖赏必会全数答应,而百里极非但没有为自己讨半分便宜也没为自己的儿子讨些功名利禄,而是把这大好的机会许给了他最疼爱的小侄女,也就是宫念之,当时年幼的宫念之已经倾心已成少年的湘王爷,百里极自是知道,便向先皇要了这段婚姻。
想到那胆小畏缩的小身影,先皇自是不甚愿意,但是君无戏言,便只好应承下来,到适合年龄便会许他们完婚。
只是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一直到先皇驾崩,新帝继位三年之后都没有完成,甚至被湘王爷一拖再拖给耽搁了下来,毕竟是皇家,人家没有开口,宫家自是没有那个脸面和胆量问人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宫家无论丫鬟还是仆人,无人不知湘王爷对宫念之的厌恶已经到了一种境界,贸然问起,惹怒湘王还是小的,导致整个宫家都吃不完兜着走就大条了。
了解了这段故事的宫念之顿时沉默了,今早的望族聚会她依稀还记得那坐在最高处的一名紫衣男子,想必就是湘王爷了,只是隔得远,并未看清容貌,只是那身形的确有着傲人的资本。
想不通的是如此懦弱成性的女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大胆又疯狂的举动,从小便倾心一个人,痴痴缠缠了十多年,该是积聚了多少的勇气和胆量,她定是爱惨了这个湘王爷。
只是如绿儿所说,见她受辱险些送命都不出手相救,即使是再厌恶的人,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个用命和尊严爱着他的女子,这样的男人,他会有多高尚?又或者他也巴不得宫念之当场丧生便再也没有那扰人的婚姻牵绊着他,便纵容那些公子小姐们将她害死,若真是如此卑劣之人,宫念之冷嗤一声,为那已死可怜女子的错爱深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