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漠瞥了一眼赵氏,面无表情,倒是凤老爷却是侧过头,凛冽的瞥了一眼赵氏厉声喝到:“闭嘴,无知妇孺懂什么,听漠儿把话说完。”
赵氏被夫君当堂大声呵斥,面上青白交错,难堪极了,不过她早就练得一身百忍成钢的本事,这回自然也是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还能极力扯出一抹受教的强笑:“老爷教训的是,妾身知错。”
赵氏心里就算对凤云漠有诸多怨恨,但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因为她深知凤老爷对大儿子出奇的关心和看重是有原因的,全拜那已经过世的凤家主母潘氏所赐。
说来,凤老爷年少时本只是一介书生,学问虽不错,人也聪明,但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且家境清贫,所以他除了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之外便是一无是处,日子过的也是非常贫苦的。
幸而遇上了当时的名门大户千金,也就是他已经过世的原配,潘氏,当时的潘家可是东晏国举足轻重的大户,那潘家千金在一次富家小姐之间的风雅诗画会上一眼便相中了站于门外清贫儒雅的凤老爷。
年轻时的凤老爷一身清袍,虽寒酸,却是干干净净,异常俊雅,让潘家千金一见难忘,而潘老爷知道此事之后,并没有像一般大户人家那般有着嫌贫爱富的嘴脸,而是给了凤老爷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财,命其半年内若能让钱财增至双倍,便可将这笔钱作为聘礼前来迎娶潘家千金。
潘老爷没有儿子,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就等于女儿嫁人后,潘家巨大的财富都会交给女儿和女婿,所以他格外小心。
这举一是考验凤老爷的人品,看他会不会拿着钱再也不回来,二是考验他的能耐,若他真心对自个的女儿,自会善用头脑谋取商机,让钱翻倍。
果然,不出半年,凤老爷带着双倍的钱财回来了,这让潘家老爷刮目相看,也放心的将女儿嫁给了他。
事实证明,凤老爷的确有着精明的商业头脑,娶了潘氏之后,他便顺理掌管了潘家的一切,而且放弃了考取功名一事,一心一意将潘家的家业做大,直至今日已是东晏国四大望族排行之二。
而他唯一的妹妹也是托了潘家的福,以大户人家的名义竞选秀女,进入后宫平步青云,直到今日已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凤老爷对潘家一直存有一份感恩之心,所以潘氏在世时,他都未曾纳过一房小妾,而是直到潘氏难产死后他才娶了几房小妾延续香火,而这原配之位他也一直为潘氏留着,凤云漠正是潘氏留下唯一的骨肉,凤老爷自是格外疼宠。
这些过往之事赵氏心知肚明,所以她心里最忌惮的无非就是老爷会将家权交给凤云漠,本来这十几年她用尽手段,人前伪装贤妻良母,人后为儿子做尽打算,无非就是想在凤云漠回来之前让老爷认识到自己儿子的本事和能耐,让老爷改变看法,对凤云漠渐渐淡忘,尽快将府中之事交由她儿子手中。
现在看来,老爷别说是淡忘了,光是看凤云漠的眼神都让她嫉妒的咬牙切齿,这十几年的功夫都白费了,她不甘心!
凤云漠面色无漾,温润的眸底尽收赵氏千转百回的神色,他微笑的勾起嘴角,含着几分浓重的嘲讽之色:“孩儿觉得,嫡庶有别,宫家未必会答应。”
一句话,让赵氏和凤云霄脸色突变,这正是他们最大的死穴,而凤云漠踩的不偏不倚,让他们顿时痛恨到骨子里去了。
“漠儿此话何意?”赵氏不甘心的问道,心里料着凤云漠定不敢当着老爷的面直接贬低她和她儿子。
凤云漠把玩着手上精致的茶盏,笑的温润如玉:“二姨娘只记得宫念之是嫡女,难道忘了二弟只是个庶子?让宫念之代替宫梦之嫁给二弟,这桩对宫家来说怎么都是亏本的买卖,你觉得以宫老爷纵横商场几十年的经验,会答应么?”
凤云漠徐缓说道,顺着赵氏的意思,刻意将话说的明明白白。
赵氏面色铁青,纵有再强大的隐忍本事,也被凤云漠的话刺激到崩溃边缘。
凤老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被大儿子一语点醒,的确刚刚竟忘了这一出,依照宫远道老谋深算的脾性,定不可能将自己的嫡女儿嫁于他的庶子,看来这法子是行不通了,不过宫家若真毁了之前的这桩婚事他也是属于理亏的一方,他定会讨回个合理的解释。
“爹,孩儿觉得这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凤云霄不甘心的辩驳,始终以为宫念之是对他有意的,不肯轻易放弃这到嘴的大肥肉。
“好了,霄儿,此事到此为止,近两天百里战即将凯旋归来,皇上设宴庆贺,这个时候不适宜向宫家开口,还是挪后再说吧,为父心里有事,会帮你向宫家讨回个说法。”
“是,爹。”凤云霄苦辩无果,强忍心头愤懑,沉声应道,同时,投向凤云漠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阴霾。
“老爷,夫人,来了来了……”
宫府门外,一小厮三步一跌,五步一摔,踉踉跄跄的冲进大厅来,待看到宫老爷蹙眉的神色,急忙刹车,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都扎到地上去滚了两圈,他呲牙咧嘴的抬起头,根本没时间去整理狼狈的自己,生怕耽误了要事,慌张开口:“老爷,夫人,来了……他来了……”
小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为跑的急,连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还说不完整。
上位的宫老爷拢紧眉头,他正和夫人讨论着百里大将军即将凯旋归来的事,他可是宫家的贵人,招待的礼仪还有准备的东西都要备上最上等的,这么关键的时刻竟被打断,宫老爷自然是面色严肃,神色不耐的呵斥:“混账东西,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连句话都说不全,什么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