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畜生脖子上的大红花,宫念之眸色一眯,之前婚堂上所受的羞辱,如今又被这只不知死活的畜生硬生生从香甜睡梦中挖起来,所有的怒气一瞬间盘踞在心头,她从上到下将这头又肥又壮的畜生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然后对着门外轻唤了一声:“秋华。”
今日是小姐出嫁,秋华生怕小姐不习惯陌生地方,也没有去休息,一直都守在门口,一听到小姐叫唤,立刻推门而进,看着与公鸡大眼瞪小眼的小姐,秋华有片刻愕然傻眼,瞬即便反应过来:“小姐怎么了?”
粉唇缓缓勾起一丝浅浅的笑痕,却看的秋华全身打了个颤,轻柔和缓的话语从宫念之嘴里一字字徐徐吐出:“将这畜生带下去,宰了,熬碗鸡汤给我送过来。”
宰了?还熬成鸡汤?
秋华怔了一下:“可是小姐,那是你……”相公两字还未出口,便被宫念之径自打断:“没事,只管听我的,带下去,宰了,我刚好有些肚子饿,正好便宜了这畜生给我填肚子。”
头一次听到小姐的赌气话,秋华强忍着想笑的念头,不敢迟疑,抱起那头公鸡就往外走。
肥硕的畜生昂着脑袋,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见有人抱起它就往外走,立刻从嚣张的姿态变得戒备起来,更加使出唯一的杀手锏,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狂叫起来,企图利用河东鸡吼荼毒别人的耳朵。
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嘹亮的声音着实刺耳的很,吵的人不得安宁。
秋华反手一扬,捏着公鸡的脖子一拧,咯咯咯的烦躁声响立刻消失。
小姐说的对,这畜生吵的人着实难受,长那么肥,煮了还比较有用点。
没了恼人的畜生叫嚷,宫念之转身继续卧榻而眠,继续养足精神,明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宫府探探大哥回来了没有。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加上今天累了一天太过疲累的缘故,在她躺下片刻后,便深陷睡梦之中,更没有发现门外的房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的点地,离开,往王府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爷。”黑衣男子推门而入。
偌大的房内,灯火阑珊,君澈身着雪白蓝绣的衣袍,头带银白琉璃冠,腰间同样只缀着一枚红绸丝线串成的玉佩,只见他慵懒随意的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正静静看着,烛火若隐若现,将俊美无涛的面庞隐射出几分迷离,如天人般,蛊惑心神,让人看的朦胧起来,见黑衣人进来,眉眼不抬的吐出两字:“怎么?”嗓音虽是清淡无波,却字字沉浑稳实。
“王妃让人将那公鸡抱下去宰了。”
捏着书本的修长指尖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并且熬成鸡汤填肚子。”
一道淡淡的轻笑声从喉间溢出,能在新婚夜将自己的‘丈夫’熬成汤填肚子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敢做。
面前的黑衣人因为主子的笑声,极度浓烈的惊愕促使那布巾后雷打不动的面部表情也忍不住抽了一下,不过眨眼之间所有情绪又都已经收的干干净净。
君澈缓缓将手中的书放下,揉了揉眉心,问起了另一件事:“宫大少爷平安到家了么?”
“是的,爷,今夜刚到家。”
“嗯,你去准备准备,将我最后那件聘礼取来,两日后,我要陪王妃回门。”
“是,爷。”黑衣人不再说话,恭敬的退了下去,去准备那最后一件聘礼。
夜很深,一如既往的宁静,但却有很多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天色渐亮,露水轻颤枝头,绿儿和巧心进来服侍自家小姐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经神清气爽的在用早点了。
“小姐,今天好早啊……”
以往在宫府里,她们做下人的起身都比较早,静静的守在小姐的门外等小姐醒过来才能进去,而小姐有个习惯,即便每天也起的早,但是刚起身后她总喜欢看会书,不让人打扰,所以基本都要到辰时初她们才能进房伺候。
看今天的时辰,也才卯时吧。
宫念之喝完最后一口清粥,接过巧心递上来的绣帕擦了擦嘴:“不是小姐我起的早,是你们学会偷懒了。”
“没有啊小姐,我们没有偷懒啊。”两个丫头惊恐的猛摇头。
宫念之勾起嘴角,笑了笑:“我是说你们在离王府偷懒了,离王府训练有度,下人们做事麻利讲效率,卯时一到便起身做活,你们谨记,在这里可不同在宫家里,要学会眼观八方,万不能让人揪住把柄。”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宫念之还清楚记的,今天一大早王府那面沉严肃的管家就带着一票丫鬟一丝不苟的站在门口,等还在睡梦中的她察觉不对,慌忙起身开门,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外面站了多久,通通都维持一个姿势,垂着头,见她起身,那面色严肃的管家便指挥一票丫鬟进门伺候。
在她的示意下帮她梳洗,盘发,更衣,一系列动作快而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一梳妆完毕,这批丫鬟迅速退了下去,门外候着的一批丫鬟便接替着进来了,手里各自拿着一叠叠一盘盘的食物,统统往桌上摆,光是各色粥品就有五六分,还有一些清淡小吃,零零碎碎摆满了整张桌子。
她看的瞠目结舌,如此铺张浪费可不是她的作风,及时唤住了那雷厉风行正指挥丫鬟退出去的管家。
“慢着,全部撤下去,留一碗清粥就行。”
那管家也不做声,迟疑了片刻,便招呼丫鬟过来又将桌上的食物全都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