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的孩子!”厉政刚脸孔一变,蓦地咆哮出声。
“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泪水刺痛她的眼,痛得她睁不开眼睛。“为什么当对方说孩子流有厉家的血液时,你完全都不否认?”
“因为那是我哥哥的孩子!”
厉政刚的话像凭空出现的妖魔鬼怪,吓得蓝萱定定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愣愣地看著厉政刚脸上的愤怒与心痛,感觉到他的痛苦像海浪一样地袭来,打得她再无招架之力。
她对他们的婚姻做了什么事啊……
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只能任其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
“我不知道你有哥哥?”她低语著。
“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弟弟。我父亲在世时,便已经拿了一大笔钱给他们,要他们签下放弃继承权的切结书了。因此,我们全都不提这事,我也不认为他们和我有关。我弟弟已经死了,哥哥则因为吸毒贩毒,在牢里待了很多年。他有个太太,有了孩子,三不五时就希望能再从我这里要些安家费。”
厉政刚瞪著她的眼,声音平静地叙述著。
蓝萱不敢看他,因为他眼中浓重的谴责意味,让她实在没法子承受自己的愚疑。
“他们现在人呢?”
“听说跑到大陆了。”他后来还是给了那个女人五百万,希望孩子能平安出生,没想到哥哥才出狱又犯了案,最后逼不得已才离开了台湾。
屋内,无声。
蓝萱在几度深呼吸之后,她紧握著拳,勇敢地走到了厉政刚的面前。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只因为你少了一个求证的动作,我们的婚姻差一点就毁在你手上了,你知道吗?”厉政刚掐住她的肩膀,不客气地对著她大声咆哮著:“你知道吗?”她的不信任,比什么都来得伤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蓝萱闭著眼睛,只能虚弱地反覆说道。
“你怎么可能想不起来,毕竟你已经想起不少事情了,不是吗?”厉政刚讥讽地说道,刚毅的嘴角因为痛苦而频频痉挛颤抖著。“顺道告诉你,在你当时偷听到这通电话之前,你还拿著一组你父亲交给你的照片──那是在我们结婚前,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来质问我的忠诚。”
“我……”蓝萱咬著唇,紧握著拳,无力也无能去争辩什么了。
“我给予你的是我完整的心,可你却无时无刻地总以怀疑来对待我,你要我怎么敢再相信你?”
言毕,厉政刚灼热黑眸变得黯淡,他别开眼,不愿再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现在的心碎,是过去的她所埋下的不信任种子,可他没想到她竟连辩解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将他定了罪。这就是他付出真情之后,所得到的回报吗?
厉政刚颓下肩,转过身,高壮的身子像打了一场败仗地缓缓走出了门口。
而蓝萱脸色惨白地坐在原地,心碎地看著厉政刚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隔天的凌晨,蓝萱望著身边酣睡的厉桦,在他颊上印下一个吻后,她缓缓地走下床。
这一晚,厉政刚还是没回到房间里。
事实上,打从今天早上厉桦醒来,而他们共同对他解释了关于绘本,还有拍肩膀的事情之后,他便开始与她避不见面了。
厉政刚有足够的理由生气,可她一想到他可能就此对她不理不睬,她就心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一整天,她一直不停地在脑中推敲著,尝试著想分析出从前的自己为何愿意相信电话里的对话,而不相信他呢?
她猜想从前的蓝萱,心里必定住著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因为家族男人妻妾成群的习性,所以她下意识里一直不停地在预期她丈夫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她。
她当初真是这样想吗?
她不知道,因为她想不出来。
蓝萱无声地叹了口气,推开房门,踮著脚尖无声地走到书房前。
果然,书房里头的灯光正亮著。
她望著柚木大门,却内疚地举不起手来敲门。
可是,事情总是要解决啊,好不容易才离幸福近了一点,她怎能就此放弃?她欠了厉政刚和厉桦两年的幸福生活,她有义务要加倍的偿还啊。
蓝萱举起手,在夜里击出了清脆的叩门声。
门立刻被从里头拉开,厉政刚一看到她,马上担心地皱起眉,脱口问道:“厉桦怎么了?”
“他睡得很好。”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厉桦在听完他们的解释后,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彷佛只要知道被拍肩膀后,不会有恶魔来吃他,他就放心了。
厉政刚勉强扯动了下嘴角,沈默再度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有事吗?”厉政刚问道,表情漠然地望著她。
她佯装没注意到他的冷漠,关心地问道:“凌晨两点了,你还不睡吗?”
“我还不想睡。”厉政刚不看她,目光落在她肩后,硬是不与她四目交接。
“喔。”蓝萱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书房。
厉政刚瞪著她的背影,青筋蓦地浮现额间,怒气在他的青色血脉间鶱鶱鼓动著,他甚至必须要紧咬牙根,才有法子不大吼著叫她“回来”!
这就是她检讨了一整天所得到的结论吗?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以就决定和从前一样,选择了漠然以对吗?
厉政刚转身准备回到书房,呼吸声粗重得像是随时都要咆哮出声一样。
“等一下──”
一道玫瑰香风拂过他身边。
厉政刚诧然抬头,但见蓝萱抱著棉被和枕头赶在他关门之前,冲进了书房。
“你想做什么?”
“既然你还不想睡,那我就过来陪你啊。”蓝萱坐在沙发边,水汪明眸无辜地凝瞅著他。
厉政刚站在她面前,瞪著眼神无邪如婴孩的她。他板著脸,命令自己不可让她太快称心如意。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蓝萱倾身向前,扯扯他的手臂。
他没回应。
蓝萱悠悠叹了口气,明知这会是场困难的独角戏,但她还是得继续演下去,演到他气消了,演到他和她有了互动为止啊。
谁要她在乎他呢?
“我虽然想不起来我当时误会你之后,为什么不找你理论一番,便擅自决定了让我们的婚姻变得冷淡。但是,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可能会有的心情呢?我的父兄们都不是什么婚姻忠贞的好榜样,我的心里难道不会有阴影吗?”蓝萱小手抓住他的衣襟,激动地要他看著她。
厉政刚凝视著她,还是没开口,浓眉却已不自觉地拧皱成两座小山。
他是否真如她所言,不够体谅她呢?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所有的付出,都应该像他的投资一样得到高额的报酬,但他却忘了在进场投资前,他原本就应该要评估好所有背景啊。
厉政刚的默然急坏了她。她揪住他手臂,连指甲刺入了他的手臂,都毫不自觉。
“难道只有我有错吗?你为什么从没跟我说过你有哥哥、弟弟呢?”她哽咽地说道。
“我当时不认为有必要说,毕竟,那是一段我不想再去联络的关系了。”厉政刚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言谈间已有软化的趋势。
“所以,在我的错误决定里,你也应该要负部分责任啊。就当我做了错事,害我们坐了两年冷牢,可我现在开始新的人生了,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吗?”她眼巴巴地望著他,泪水落个不停。
厉政刚望著她惊慌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很怕失去他!
“说话,你现在想怎么样?”她拽著他胸前衣服,打定主意绝不放手。
“你认为我想怎么样?”
“我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对你怎么样。”蓝萱奋然一跃,整个人突然跳到他身上,将他扑倒在地。
他的背猛地撞到地上,闷哼了一声。
她坐上他的腰间,占领了他的身躯。
“如果我会因为你在外头有了孩子,而将自己关在冷宫里,连自己孩子都不理,你就该知道我有多爱你啊。”她不客气地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将眼泪一股脑儿地全揉碎在他的身上。
反正,她现在只想抱著他大哭一场,是他惹出来的泪,他该负责。
见她伏在他身上,哭到全身颤抖,厉政刚还能怎么办呢?
他叹了口气,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她没说错,她的背景确实是会让她比别人多一份担心,多一份偏激。这一点,他是早晚都会想通的。就算她不来找他,他总还是会原谅她的。
他迟迟没法子完全释怀的原因,只是在愤恼命运的捉弄。如果她不是丧失了记忆,他们甚至有可能已经走上了离婚之路啊。
只是,她道歉归道歉,怎么就不能好好坐在沙发和他好好谈,非要用她娇柔身子在身上磨过来蹭过去不可吗?
她是存心要挑战他的意志力吗?先前不是说要他先放她一马,等到她习惯了现在的她之后,再在一起吗?
“你在做什么?”他从齿缝迸出话来,牢牢地握住她在他颈间游移的指尖。
“生米煮成熟饭。”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低眉信手继续往他的胸前胡作非为。
古语不是说什么“床头吵,床尾和”吗?她都这么主动了,就不信他能不动心,就不信他不会快点原谅她!
“你──”厉政刚倒抽一口气。
蓝萱低头解开他的衬衫钮扣,细嫩手掌平贴在他****的胸膛上,完全没发现他的喉结正上下起伏著。
厉政刚搂住她的后背,一个翻身便反客为主地将她压平在地毯上。
她没回过神,就被厉政刚吻住唇,他的舌直探入她的唇间,纠缠著她的丁香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