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再玩我回府就告诉老夫人去,说你今天又偷扮男装上街□达,还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调戏的小姑娘没好气地说道。
“喂,夏儿,你是我的婢女,怎么能出卖你的主子,去跟人告状?”俊俏少年指控道。
“三小姐,真抱歉,夏儿是老夫人派来监视您的!”夏儿撇撇唇。
“哼!你真可恶,带你出来玩,还这样气我!”坚持要人家称她三少爷的易家三小姐易均均,心有不甘地低哼一声,拉拉身上的男子衣袍。
“带我出来玩?如果没有顾好你,回去后不仅总管打一顿,见了老夫人可能还要再被剥一层皮,这么重大的责任,夏儿根本没有玩的兴致好吗?”夏儿叹了一口气。
“不理你了,我要出去逛逛。”易均均起身要离开窗边包厢。
“还逛?三小姐,天要晚了,该回去了啦!”夏儿拉住她。
“我不要回去。”听了夏儿的话,她更坚决地要去逛街。
“小姐、小姐──”
“叫我三少爷!”她火大地说。这丫头真是不配合!
“明明就是个标致动人的姑娘家,不管怎么扮,人家也不会错认你是男人,干么老爱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不伦不类的模样,到处逛大街献丑?万一行情破坏光光,没人敢娶小姐,那可怎么办呢?”夏儿见她脾气起来了,赶紧软化语气,愁著脸苦苦劝她。
“夏儿,你说对了,我就爱这样打扮得不伦不类地逛大街,最好大家见了就怕,没人敢娶我,哇哈哈哈~~”易均均听了没有生气,反而乐得仰头大笑。
忽然间,包厢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笑到一半的均均还差点吓岔了气。
“三、三、三小……”一名府里的家仆远远见著了她,飞快奔进楼船包厢,气喘吁吁地堵在门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咳咳咳!三小什么?叫我三少爷!”厚~~这些人怎么都说不听啊?
均均一边呛著气,一边学著前两天在市井看到的小流氓的威胁动作,杀气腾腾地扯高袖子,亮出拳头来。
“大庭广众之下,千万要注意形象,不然我可要告诉老夫人啊!”夏儿赶忙扑过来拉下她的袖子,不让她的粉臂见光。
均均不耐烦地瞥了夏儿一眼,放下握成拳的小手。“什么事快说啦!”
“老夫人请您赶快回去。”家仆慌张地开口,直接省略掉三小姐的称呼,免得一不小心结巴又说错话。
“这么急著找我做什么?”易均均歪头问道。她今天很乖,应该还没做出什么坏事要被人抓回去骂吧?
“今天府里来了一位公子,说是要来当小姐的新夫子。”
“唷~~还有人敢来教我这个不成材的顽劣弟子啊?我还以为我在夫子圈里已经臭名远播了呢!”易均均冷笑道。
“呃……老夫人说请小姐回去,见见新夫子。”
“我不回去!”易均均的话才落下,便出其不意地推开家仆,拔腿就往包厢外冲去,蹬蹬蹬蹬地奔向楼船下层。
“快、快抓住三小姐!老夫人说了,死活都要把小姐拖回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家仆,反应很快地指著门外,对夏儿大声呼道。
夏儿一听,马上卷起袖子沿著楼梯追下去。“小姐,别跑啊!快站住!”
已经跑出楼船,来到街角路口的易均均,转头扮了个鬼脸,接著继续跑给他们追。
叫她站住她就站住啊?
就算白疑都知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易均均此刻爱死了男装的便利性,因为追著她跑的夏儿虽然身手俐落,但就败在穿著女子裙装,跌脚绊手的,三两下就被她摆脱了追赶。
瞧著夏儿和家仆从巷口跑过去,易均均吃吃地窃笑,浑然不觉身后有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盯著她,见她落了单,正狞笑著一步步接近她。
还在得意的易均均,察觉了身后的脚步声,忽然觉得颈背发麻,倏地转过身去。
“姑娘,一个人吗?”带头的人调戏问道,身后的几个跟班则笑了起来。
“……”她后退一步,紧紧贴著墙。
“姑娘,需要本大爷陪伴吗?”
“……”这、这对话好耳熟啊!
易均均俏脸一黑,想著接下来该不会就是“姑娘真漂亮,要不要当本大爷的媳妇啊?”之类的话吧?
“姑娘长得好漂亮,愿不愿意当本大爷的媳妇啊?”带头的男子猥亵地笑道。
易均均差点没昏倒。
这家伙的台词还真老套,难不成他这些搭讪的句子,也是到“悦来楼”去听过说书后,偷偷学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那几个猥琐的地痞,因紧张而汗湿的小手紧握成拳,背部紧贴著冰凉的石墙,思考著要如何脱身。
“这条巷子远离大街人群,没什么人会进来,你想叫也叫不到人的。”地痞的头头看穿她的想法,嘲弄地说道,身后的小混混们也跟著嘿嘿笑。
易均均努力压下胸口因恐惧而升起的冰凉感,忽地露齿一笑。
“臭丫头,笑什么?”
“你们看我的衣著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所以我怎会单独一人进暗巷里呢?像我这样的人,身后多少都会有随从保镖之类的人跟著,以保护我的安全。”易均均一面力持镇定地跟他们周旋,一面暗地观察脱身路线。
“什么意思?”带头的男人皱起眉,身后的跟班也警觉地左右张望。
瞧了半天,没瞧到任何动静,带头的男人冷冷地笑起来。“臭丫头,老子可不是被人吓大的!你好大的胆,竟然敢耍老子!”
“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爹最近雇了一位保镖保护我。那个保镖是个有怪癖的高手,他非常不爱人家看到他,因为看到他的人都死了,连我都没看过他几次呢!可是他很厉害喔,他、他可以在无形之间就削断人家的头发──”她硬著头皮努力吓唬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被她唬住,她再乘隙落跑。
还没说完,某个家伙突然感到手臂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大束头发竟然无声无息地齐齐断落下来,像被无形的刀子削过去似的,忍不住惊叫起来。
“娘的!你鬼叫什么?”带头的男人转头大吼。
“头、头、头发……我的头发被人削断了!”倒楣的家伙捉著断发嚎叫,活像那一刀砍断的是他的耳朵。
见状,几个大男人倒抽一口凉气,易均均也张口结舌,看傻了眼。
“叫你的保镖出来,不要装神弄鬼!”老大飞快转回头,用瞪得像牛眼那么大的可怕眼神,死死盯著易均均。
“谁……谁叫你们不信我的话,就、就跟你们说了,我那怪保镖不爱被人看到,看过他的都是死人了咩!”她吞了吞口水,装出无辜的表情。
几个混混们面面相觑,暗自抖了一下。
一看他们有些畏缩,均均的胆子反倒大了一些。
刚才她的话才说完,小混混的头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当场削断,这表示暗处一定有位高手在护著她。
深吸一口气后,她决定继续吓唬他们一下,死命祈祷暗处那位高手听了她的话后,可以再次显灵──呃……不,是再显神威!
“喔喔,我还没说完呢,我这保镖还会在无形中挑断人家的腰带喔──”还在考虑要不要配上一段“嘿嘿嘿”的笑声时,又是“哇──”的一声惊叫响起,吓了她一跳。
“又在鬼叫什么”老大烦躁地大吼,自个儿也被吓到了。
“腰、腰带……断了……”另一个倒楣鬼提著松开的裤头,已经脚软地跌坐到地上。
“活见鬼了……”老大脸色发白,喃喃说道。
混混老大的话,也正是易均均的心声。
她张大眼,瞪著坐在地上发抖的小混混。
还真是活见鬼了!她真是上辈子烧足好香得来的好狗运,竟然真的有人在暗中助她!
眼见她似乎真有高手在暗中保护,混混们不敢再动她一发一毫,带头的老大立即使了个眼色,要其他人扶起脚软的伙伴,很识时务地决定放过她。
但撤退之前,老大习惯性的嘴贱,对她撂了些狠话──
“臭丫头!这次就放过你,下回别让老子遇到,否则老子先奸了你,再丢到窑子去让人──”
还没撂完狠话,一阵流星似的银针忽然从不知名的暗处喷出,兜头罩下,扎得老大满头满脸。
“哇啊──大侠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哇啊啊啊啊──”老大吓得抱头鼠窜,惊叫著拔腿就跑。
小喽罗们看见老大落跑了,也赶紧跟著夹著尾巴逃走。
瞪著瞬间空无一人的小巷,易均均突然觉得周身一片凉。
“多、多谢相助。能否请恩人现身,接受小女子拜谢?”
等了一会儿,四周除了不知打哪儿吹来的微弱风啸声外,完全悄声无息。
她吞了吞口水。“既然恩人不愿出面,小女子也不勉强。若恩人改日需要帮助的话,请拿这块玉到至善巷巷底的易府相认,小女子定会尽力回报阁下今日的恩情。”
她一面神经兮兮地左右张望,一面解下腰上的一块玉佩,缓缓蹲下放到地上。
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因为担心那位高手早已走远,也担心那群混混会再回头,水灵灵的大眼儿不死心地又张望了一遍后,这才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迫不及待地想和夏儿及家仆会合。
直到她跑远后,一抹青纹白影才缓缓从暗处现身,弯腰轻轻捡起地上的玉佩。
“这娃儿果然是个小麻烦。不过,很有趣啊……”何凤栖望著玉佩笑道。
他有预感,他为自己找了一个有趣的活儿,可以调剂一下最近闷透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