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那么认为的话,我大可一走了之,不用待在这里,和你讨论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一定要挑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和我讨论这种事吗?”
武圣扬握著她的手,故意可怜兮兮地笑著,一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求和表情。
说一句“对不起”,会让他少块肉吗?邬若玫看著他毫无悔意的表情,她眯起眼,气红了脸颊,难得地动了怒焰。
“请你不要采取双重标准。你还不是选择了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和我发生了关系,只因为你想要吗?”她挺直背脊,谈判式地将双臂交握在胸前。
“我如果只是因为想要,我们早在八百年前就发生关系了!”武圣扬不服气地大声纠正她。“我是因为感动,因为喜欢到不行,所以才想拥抱你的!这种由爱而性的感觉,你懂吗?”
“我只懂我还不打算有小孩,而你居然不用保险套。”她冷冷地射出一记长箭。
长箭笔直射中武圣扬的心脏。
武圣扬脸孔一阵扭曲,差一点就要不支倒地。可他不服输,也没习惯屈居于下风,于是硬挤出了一个问句:“你──你为什么不想要小孩?”见鬼了,光是这题他就可以帮她写出一百个答案了。
现在他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了!
武圣扬气鼓鼓地绷紧著全身肌肉,脑中只想著要如何甩自己两巴掌。
邬若玫看著他怒不可抑的脸,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开始渗入血脉之间。
很好,今天就让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看这段感情里究竟是谁犯的错比较可恶吧!
“我不要小孩的原因,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会走到哪一步?我不想让一个新生命来决定我的未来。”邬若玫冷冷地说道,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在发抖。
“你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
武圣扬像被蜂螫到一样地弹跳起来,围著她的身子嗡嗡乱叫。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那么爱你,那么在乎你,你难道都没有感受到吗?”他白眼一翻,无语问苍天。
“我确实知道你在意我,但是我不知道你在意的是我的配合无间,还是我这个人?”邬若玫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武圣扬气得张牙舞爪,气到骤跳起身,指著她哇哇大叫著。“我如果只是想找个配合无间的女人,我不会去找个外籍新娘吗?你脑子有问题吗?”
“有问题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自我中心,让我产生了自我怀疑,我们需要在这种时刻,坐在这里谈判吗?”她随之站起身,不甘示弱地回答著。
两人对峙著,没有人先笑,也没人开口。
“好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告诉我,我还少注意了哪些事情?我还有什么罪行需要被谴责,请女王一并发落吧!”
半刻后,武圣扬自知理亏,于是先放下身段,对她摆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邬若玫面无表情地望著他,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好累、好累,累到没力气再和他的痞子性格纠缠了。
她一度以为她会愿意为了所爱的人而妥协一切,没想到她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反正,该说的话,我已经全都说完了,现在只剩下要如何处置的问题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再和他争辩了。
“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好心一点的话,就把我关在床上三天三夜也行。”他故意嘻皮笑脸地说道,只希望能惹来她几道笑声。
“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好了。”她不认为他真的已经理解她的想法了。
武圣扬脸上笑意在瞬间消失了。他咬紧牙根,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你有必要闹得这么沸沸扬扬吗?”他用一种压抑嗓音对她低吼著。
“小事!一个人的感受长期被忽略,这怎么会是小事?”邬若玫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叫得喉咙都发烫了。
“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武圣扬猛扯著头发,蓦地紧闭双眼,用力握紧拳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惊人咆哮。
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又慢慢地睁开眼。
“你哭什么啊!”武圣扬大叫出声,惊恐地看著邬若玫雪白小脸上那两行清泪,他长臂一伸,马上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是凶你,我只是觉得很闷。关于你感到被忽略,意见不被重视一事,我明明已经表达了最高诚意想和你和解了,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演出分手这种大戏码呢?”他搂著她的身子,拥得很紧很紧。
邬若玫的脸庞埋在他的颈间,呼吸著他身上松木的味道。
“我不是要分手,我只是希望能够分开一段时间,好让彼此好好地想一想。”她低喃著。
“我根本不用想,我只是需要改而已。”
“你要想!”邬若玫抬头看他,水眸里尽是固执神态。“因为我要知道在你想起我时,你脑子里想到的是什么?是喜欢,还是习惯,你得弄清楚。而我也应该好好地想想,为什么我一定要等到怒气积到最高点了,才要开口表达我的不满。”
“对,没错,你确实也应该好好地想一想。”武圣扬没好气地说道,将她推在一臂之外,以便能更加凶恶地瞪人。“我一个人过日子过习惯了,我承认我独裁我野蛮我霸道。但是,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之所以会那么放肆地在生活上对你予取予求,正是因为我宇宙无敌超级地在乎你呢?”
武圣扬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把她扯回了怀里抱著,低声在她耳边,好声好气地说道:“改变心意好吗?”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那么就该依著我的意思,先分开一段时间试试看。”否则她一辈子都会心存怀疑的。
“我投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高兴就好。反正,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武圣扬仰头对苍天长叹了口气,继而深深看了她一眼。“毕竟,你有任性的权利。”
“我不是在耍任性,我也不想因为我是女人,而得到任性的权利。”邬若玫好不容易平静些的语气,忍不住又高昂了八度。
“我又说错话了吗?”武圣扬错愕地看著她,浓眉不解地皱成一团。“我觉得你可以耍任性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觉得你这辈子八成还没任性过,对吗?”武圣扬说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邬若玫泪眼汪汪地凝睇著他,喉间飞过一阵哽咽。说他粗心,可他又老是能触及她心里最需要温暖的那一块啊!
邬若玫张开双臂,飞快地冲入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我先走了。”在他还来不及抱住她之前,她退开了身子,走向门口。“我待会儿会先去医院看奶奶。在奶奶没出院前的星期一、三、五晚上,我会去陪她。你则负责二、四、六、日,好吗?”
“很好,好得不得了。”武圣扬咬牙切齿地说道,还鼓掌了两下。
邬若玫佯装没听见他的掌声,迳自走向门口。
铃铃铃、铃铃铃……
武圣扬手机响起。
邬若玫身子一怔,马上回头看向武圣扬。
两人交换了一眼后,在同一时间冲向手机,心里同时都在担心著奶奶的病情是否又起了变化。
两个人撞成一团,武圣扬搂住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子。
“我来──”他拿起手机,一看萤幕就翻了个白眼。“见鬼了,是洪筱薇!”
武圣扬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铃铃铃、铃铃铃……
邬若玫看了他一眼,又走到床边拾起手机,接起电话。
“喂,你好。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嗯……”邬若玫垂眸低眉,很认真地聆听著对方的滔滔不绝。
武圣扬一挑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好好,没问题,我会转告他的。”邬若玫挂断了电话。
“你们在说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她叔叔──也就是医院院长,明天会和主治医师一起去探望奶奶。”她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武圣扬点头。嗯,洪筱薇还不算太坏嘛。
“还有,我已经帮你跟她约好了晚餐时间,就这样子了。”
“你搞什么鬼!”武圣扬大吼出声,怒发冲冠地瞪著她。
“没有,只是想试试一意孤行的感觉而已。还满好玩的!”邬若玫沈静脸孔难得跃上了几分顽皮,她捂著嘴笑了起来,笑得满眼晶亮。
武圣扬望著她的笑颜,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也不禁跟著她微笑了起来。
他喜欢她这样笑,像个无忧无虑的二十岁女生。
“那么……我先去看奶奶了。还有,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期间,我想先搬到隔壁住,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然后,我今晚会到我同学家过夜。”她现在很需要好友雨恬的笑脸。
邬若玫说完后,对他挥了挥手,跑出房门。
她要搬到隔壁住?她要到同学家过夜?
“哪个同学?”武圣扬冲出房门,站在楼梯口对著楼下的她大吼一番。
“丁雨恬。”
“丁雨恬是哪个鬼!”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瞧,你连这个也不知道。”看来他们暂时分开,果然是个好主意。
邬若玫站在一楼,瞪了他一眼后,快步走出了大门。
武圣扬看著她消失在门外,他大吼大叫、捶胸顿足地倒回床上,揍著枕头泄忿。
拜托,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是谁,他连她念哪所学校,他都不知道了!
“你真的该死了!”武圣扬闷哼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这个男朋友,似乎真的当得太差劲了。
可她知道他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好朋友群吗?武圣扬不服气地想著。
嗯,她好像知道,因为他喜欢跟她说话。看到和朋友相关的话题,就忍不住对她大开话匣子。
可他有专心听她说过话吗?武圣扬在枕头间翻来覆去几十回。
“你没有!”他大声控诉著自己。
那是因为邬若玫听他说话的表情太专心,专心到他每每说得欲罢不能啊。
“你该死喽!”武圣扬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瞪到眼睛痛。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当初他什么努力都没做,就抱得了美人归,现在可好了。他太理所当然,不够用心,惹得人家离心又离家。
看来该是他使尽全力出击的时候了。
否则,真让她把“分开一段时间”变成了“分手”,他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啦!
武圣扬从床上一跃起身,蹑著脚尖偷偷摸摸走进邬若玫房里,开始进行秘密侦察。
他这可不是偷窥喔,他不过是想知道她究竟是念哪间学校罢了。
啊哈!发现了!武圣扬在她桌上看到了一张本学期学校行事历。
一看到那校名,他马上眉飞色舞了起来。
妙妙妙!老天果然还是很帮他的,他搜集情报的第一步,就顺利到让他瞠目结舌啊。
她就读的那间大学,文学院院长是他的酒友,中文系主任是他学长,书法老师算是他师弟。
“哈!邬若玫,你等著瞧吧!”
武圣扬的笑声戛然而止。
“白疑,你在高兴什么啊?人家是要你好好想想,她之于你的真正意义,你现在才不过知道了她的学校名,就一副乐到想去学校迎娶她的样子。你脑子有问题……”武圣扬捶了下头,长长叹了口气。
情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