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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内部也要公关 (1)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个人道德跟商业道德不是完全一致的,不尽力去维护客户的利益就是商业上的不道德,客户毕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再说了,公关行业不都是这样的吗?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们去引导媒体,张楚雇人去混淆视听都是不道德的了,把黑的说成白的做法难道不是在妨碍公众的知情权、危害新闻自由吗?』

这是一个忙碌的周末。

关策与张楚去见庄由简的那天晚上,678的媒介组成员通宵达旦地干了整整一个晚上,传真了几百份律师函,并做了大量其他备战工作。

在从Exin回678的路上,张楚一个劲儿地指责着关策。他觉得关策建议庄由简拿下王滢的策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也相当于给678承揽了一个“impossible mission”(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成胜算的把握都没有。

张楚觉得现在的庄由简完全失去了理性,典型的病急乱投医,要不就不会相信关策的鬼话。他认为678这次要是能把“Exin桃色门”的媒体公关做好,就不失为一个经典案例,接手关策所谓的内部公关无疑是画蛇添足之举,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星期六,一夜没合眼的关策又带着人逐一地拜访了几家报纸和门户网站。同样一晚没睡的张楚也奇迹般地召集了上百号人在傍晚时分进驻了一家网吧。

刘成一直带病寻找着王滢,他打遍了所有自己认为可以提供信息的朋友的电话,却始终不见王滢的踪影,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傍晚的时候,刘成住进了医院。他主动要求医生给自己输液,他不能忍受吃药治疗的缓慢,他要尽快好起来。

周日关策接到了高亢来自香港的电话,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瘦猴的天行健公司竟然通过九曲十八弯的关系找到了高亢。忧中带喜的是,高亢拒绝与天行健的人见面,也没有透露任何678的信息。关策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好消息也有!任忠书以极高的工作效率确定了将大西天集团的一部分公关业务外包给678,周日的一大早便向刘成电话报了喜。接下来便是做方案,签合同的事。

刘成还是没有找到王滢,好像她离奇地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周日下午的时候,刘成突然来了灵感,决定去王滢的家里——也许王滢哪儿都没有去,她只是关掉了手机,把自己独自锁在了家里。

王滢的家在杨浦区的五角场附近,这里曾是王滢与刘成共同的家,离婚之后,刘成把房子留给了王滢,自己搬了出去。

走在五角场附近,刘成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象到自己与王滢在这一带生活的画面。这里见证过刘成与王滢的婚姻,见证过他们的感情,见证过一切美好的时光。当然这里也眼睁睁地看着刘成与王滢分开,没有任何挽留。

刘成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傍晚,当自己关上汽车后备箱时,夕阳正洒在自己的脸上,也洒在那个“家”的窗户上。他抬头向家作最后的告别,看到王滢正站在玻璃窗前,默默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目送孩子去上学一样。

那是一个晴朗的傍晚,离婚或者是分手都不应该选择这样的好天气。开车时,他感觉到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变得有点模糊,像是外面下起了雨一样。原来让视线模糊不一定需要雨雾,晴天也可以做到,只要眼中有泪!

自从那天走了之后,刘成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小区。今天他回来了,他抬头下意识地看了看王滢站过的那个窗口,希望能看到王滢,却只看到了严严实实的窗帘——王滢没有更换过窗帘。

走在小区里面,刘成感觉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好像都认识自己。小区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跟自己当年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景象让刘成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是钻进了一种叫“时光隧道”的机器,又回到了过去,要不然这里的一切怎么会停留在当初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呢?这一点是很难想象的,自从世博申办成功,整个上海正在以一种摊煎饼的方式向四周扩展,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上海的建设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为什么唯独这里还是一副老样子?刘成觉得这很没道理。

站在301房间的门口,刘成按响了门铃,他希望眼前这扇熟悉的防盗门能迅速打开,再从门后面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刘成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门铃,房门却始终紧闭着。他开始用手掌拍打那扇铁门,他的手掌都拍红了,隐约觉得有些疼,房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刘成神经质地怀疑这扇门的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通过门上的猫眼窥视着自己,一想到这里,他也把眼睛凑到了猫眼孔,刘成什么也没看到,也看不清楚!

他开始大声叫王滢的名字,像是得到了神的暗示一样,他毫无根据地确信王滢就在里面,她只是不愿意见自己。

门开了!是302的门,刘成的叫喊打扰了这个宁静的周末下午。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米黄色睡袍,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自己,嘴里不断地嘀咕着。刘成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吵醒了邻居的美梦。

刘成并不理会别人的美梦,也没有心情说抱歉,他旁若无人地继续叫着王滢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302的大门“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几分钟过去了,持续的叫喊让刘成有些口干舌燥,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这是刘成唯一的希望,在这里要是仍找不到王滢的话,刘成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地方。

“你叫魂儿啊,大周末的!”

这是一个充满挑衅的声音,声音的分贝远远超过了刘成的叫门声。

刘成发现302的门又开了,这一次是完全地打开,穿着睡袍的男人已经走了出来,满脸的怒气,窄瘦的脸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极不协调。

“你管得着吗!”刘成又开始像在飞机上一样蛮不讲理地说。他现在正是一肚子的火,就算对面站着的是武林盟主,他也不会示弱,何况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的男人。

“你还有理了,你吵着我睡觉了!”被人吵醒了午觉的睡袍男人同样也如同吃了枪药一般。

“你再喊一句试试!”刘成见对方说话语气不好,大怒道。

“说你怎么了,我看你就是欠骂!”睡袍男人咄咄逼人。

“我看你是欠揍!”刘成上前迈出了一大步,算是一个进攻的信号。

睡袍男人也向前迈出了一小步。301与302之间本来就没几步的距离,两人各自向前迈出了一步之后,一场肢体冲突一触即发!

门开了!是301的门!王滢黑着脸冲了出来,一句话没说,拉着刘成的手就往房间里拽。就在301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刘成听到了睡袍男人清脆地骂了一声。

刘成才不会在意睡袍男人对自己的临别赠言,他倒是有些感谢那位挑衅的老兄,感谢睡袍男人配合自己的演出,这把王滢从房间里逼了出来。这并不是刘成事先设计好的策略,效果却好得出奇。

刘成进了301之后,才发现整个屋子简直就是一个冲洗照片的暗室。王滢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屋里也没有开灯,一股浓烈的烟酒味儿直冲刘成的鼻子。

刘成把客厅的灯打开,发现屋子里一片凌乱,地板上躺着很多空啤酒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王滢头发蓬乱,脸颊上残留着泪痕。就像一个久居洞穴的野人,不太适应这强烈的灯光,王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脚下的地板,想逃开刺目的灯光,也避开刘成灼热的眼神。

这样的场景让刘成从心底泛出一阵心疼,他一把把王滢拉进自己怀里,一句话都没说,一边抚摸着王滢的头发,一边亲吻着王滢的脸颊,试图将王滢脸上的泪痕舔舐干净。

王滢的肩膀开始有起伏地抽动,委屈地抽泣着,像是一位蒙冤被家长怒斥过的小孩,蜷缩在家长的怀里。

“这事儿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刘成轻声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刘成的安慰重新打开了王滢的泪闸,她由抽泣转变为号啕大哭,用手不停地捶打着刘成的胸脯。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刘成不断重复着说。

刘成的每一句话变成了一个控制王莹哭声的音量开关,他把王滢的哭声越拧越大,从抽泣到号啕大哭,再到撕心裂肺,逐渐地升级。

大概过了20来分钟,王滢哭累了,也打累了,只是在抽泣。

这天下午,刘成一直拥着王滢,轻声在王滢耳边说着各种安慰的话。

晚上,刘成没有回去,他留在了这个家。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床上,他轻拍着王滢看着她入睡,自己却彻夜未眠!

经过一个周末的奋战,周一的时候,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朱葛的律师函起到了很大的威慑作用,大部分论坛在有效的沟通之下,纷纷撤下了庄由简的那封情书;那些顽固的小论坛在张楚的网吧人海战术之下混淆了视听,网民的跟帖正趋向理性;在关策的努力之下,周一的《新闻早报》以“公共邮件系统隐私安全”和“群发弊端”为主题进行了报道,文章上网之后起到了很大的正面引导作用;由于关策的积极奔走,凭着他那张在媒体圈儿中的老脸,各大门户网站并没有像当初对待BNB事件一样乐此不疲地制作专题,少有的几个网络专题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新闻早报》的影响;王滢在刘成的陪护下情绪也慢慢变得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