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皓妍完全没想到,一个阴错阳差的误会,除了为“宁心心脏病童基金会”带来一千万的惊人赞助之外,还额外附赠她一个温柔体贴又英俊多金的稀世绝种极品男朋友。
纪浩尔和她见了几次面,吃了几次饭,讨论赞助事宜。
为了感谢他的大力赞助,她也回请了他几次,然后不知不觉间,她为他体贴温柔的绅士气度而倾倒。
她是有想到慈善赞助对企业是十分平常的事,完全不需要纪浩尔亲自出面,但只要能有看到他的机会,她就心花怒放,什么也不管了。因此,在赞助过后,她处心积虑地努力找出基金会的赞助流向及救助绩效等各种名目为藉口,鼓起勇气主动对他提出邀约。
她的藉口很蹩脚,再加上他是个大忙人,她本来以为他应该没空跟她这个闲杂人等吃饭磨时间的,所以厚著脸皮开口约他时,她随时都做好了被他回绝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几次的邀请,他竟然都答应赴约,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而且,在她邀约过后,他也一定会再约她吃一顿饭,这更让她觉得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就这样一来一回的你请我、我请你,次数多到连她都怀疑这样没完没了的请来请去,会不会一直请到海枯石烂?
直到某一天晚上,请来请去的轮回终于完结了。
他带她去一间高级又正式的餐厅用晚餐,在灯光美、气氛佳的状况下,他平静地开口问她可不可以与他交往?
他一句平淡的问话,像数万吨黄色炸药般,把她的脑袋瞬间炸空。
傻了好几秒后,她才大梦初醒,飘飘然地点头答应,像傻瓜一样不停地重复著“好啊、好啊、好啊”,结果换来了一枚让她再度神魂颠倒的俊男笑容。
当时,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开口要求与她交往,整个人兴奋得差点要心脏病发作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像是在作梦一样。
“你要出去约会?”
在一旁收拾听诊器的年轻白袍医生,笑著问她。
“是啊!”做完例行的心音检查后,季皓妍便迫不及待地坐到梳妆台前涂抹打扮。
听到她快速而且肯定的回答,医生的神色微微一黯,收拾东西的手也僵了一下。
她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喜孜孜地捏著一对水晶耳环,转头询问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则是她专属家庭医师的年轻男子。
“哲维,你觉得这对耳环怎么样?”
“很漂亮。”严哲维诚心地回答。
她娇羞地对他笑笑后,又转回头去照镜子,戴上耳环。
他深深地望著她转过身去照镜子的背影,眼底有丝苦涩。
季皓妍的父亲是心脏病的权威医师,小时候,她父亲是她的心脏病主治大夫,所有的例行检查,全部都亲自经手处理。
后来,他考进医学院,当了她爸爸的学生,然后高分毕业,当上主治心脏病的医生。
再接下来,由于她父亲当上了医院的院长,工作太过忙碌,因为十分信任他,所以就把看护女儿先天性心脏病况的工作,慎重地交给了他。
季仁杰早看出了他对皓妍的情意,言辞间常暗示著要将皓妍的一辈子交给他。但是,皓妍她从来就只把他当作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而已,从来就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走上学医一途,努力钻研心脏疾病,并积极投入研究团队,全都是因为她。
本来以为,他一定会等到她点头答应当他妻子的。
虽然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但他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爱了她好久的人,而且,他是医治心脏病的医生,没人比他更有资格守护她,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要如何守护她。
没想到,他还来不及对她表明心意,她的心就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带走了。
轻叹一口气。这事算他不好,是他太过自信……或者该说是太过怯懦,才会把心仪很久的女孩,轻易地拱手让人。
反正,只要她能快乐、幸福就好,他可以退居后面,继续默默地守护著她。
至少,从另一方面而言,她的“心”,是交付在他手上的。
他苦笑一下,安慰自己。
“哲维。”
“什么事?”他回过神问道。
“□,我不是要赶你,但……人家要赶快换衣服了啦!刚才的检查花了一点时间,现在我再不快一点,就会迟到了。”
季皓妍手里抓著一件裙子,脸蛋红红地看著他。
“切!真是女大不中留,见男朋友急得跟什么一样!而且,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模样,害羞什么?”
严哲维撇撇唇,继续慢条斯理地收拾著他的工具,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标标准准的慢郎中一个。
“厚!严哲维!都婴幼儿时期的事情了,你还提?小心以后你急著见女朋友时,我也会用这句话回报你,让你女朋友吃醋不理你!”
季皓妍又羞又嗔地跺脚,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伸手将他的东西胡乱塞进诊疗包里,一把将他推出她的闺房。
“不要只顾著带口红和粉扑,心脏病的药千万别忘了放进包包。”严哲维笑著任她推出去,调侃地又补了一句。
“哲维!”她笑著对他抗议,将他推出去后,马上“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当门阖上的那一瞬间,他的笑容便立即消失不见。
他在她的房门外,难掩落寞地站了一会儿,接著才转身提著诊疗包下楼去,拿出手机拨给季皓妍的父亲季仁杰,回报例行诊察的结果。
“伯父,我是哲维,刚刚给皓妍做过检查了。嗯……是,凝血时间测定的结果也没问题……她啊,等一下要出门去玩了。放心,她一向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有事的……”
推开大门,哲维回头深深地看了楼上一眼,随即转头离去,专心地和季仁杰讨论季皓妍的状况。
“你似乎常常吃药,而且不喝茶,不太碰绿色蔬菜,是吗?”
吃饭的时候,纪浩尔突然开口问她。
“耶?”季皓妍叉蛋糕的手顿了一下。“我、我吃的是抗过敏的药,不吃绿色蔬菜是……是因为不爱吃……怎么了吗?”她胡乱回答,心里暗暗发慌。
“没什么事,只是你的饮食习惯,让我想起来,曾经有一个患有心脏病的朋友,因为服用抗凝血剂,所以不能吃太多含维生素K的绿色蔬菜,就连她最爱的绿茶都不能喝。”纪浩尔低头看著转动水杯的手指,淡淡地说。
“曾经?你那朋友现在在哪里?”她傻傻地听著,脑袋还没转过来,就把话给问出口了。
“两年前死了。”他瞧了她一眼后又垂下头,掩住眸中迅速闪过的深刻痛意。
听到他的答案,她的心口一凉,怔怔地低头看著蛋糕盘,突然涌起强烈的后悔。
她不该多嘴,问了一个答案不会令人惊讶,却令她十分惊颤的问题。
她没料到他有过心脏病的朋友,熟悉服用抗凝血剂的患者不能吃过量的绿色蔬菜。
她更没料到,他的观察力竟细腻到令人惊恐的地步。
她一直没敢告诉他,她有心脏病的事。
根据她以前的经验,那些对她有兴趣的男孩,在听到她有先天性心脏病,病因复杂到连她那个具有心脏病权威地位的医生父亲都治不好后,通常没多久就会消失了。
她不知何时才能治好她的心疾,虽然对未来仍然存有盼望,却又不敢太过奢想。她生平唯一的心愿很渺小,只想找到一个伴侣,无波无浪地平静相伴一辈子就好。
只是,当她开口坦诚病情的时候,她的小小愿望通常都会破灭。
她知道该对纪浩尔坦白的,但她真的很喜欢有他伴在身边的温暖与安全,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告诉他。
再过一段时间吧……
“你的药可以借我看一看吗?”他忽然开口要求。
“我的药?没什么好看的啊……”她呼吸一窒,有些不安地回答。
“我只是好奇,想看一下。”
“……喔。”她硬著头皮,从包包中把药盒拿出来给他看,然后心虚地埋头拚命喝果汁。
虽然她知道爸爸开给她吃的是医药界最新研发出来的药物,一般市面上还无法轻易买到,因此就算他对心脏病的药很熟悉,应该也认不出她的药,但她还是深怕他会看出什么端倪,联想到什么……
他看了看药后,神色平常地将药盒还给她。
她匆匆地把药收进包包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怎么样?有认识的药丸吗?”她有些神经质地笑问,努力想掩饰刚才的慌张反应。
“只认得一颗胃药,其他就不认得了。要我看商业合约没问题,对药物我就是十足的门外汉了。”他耸耸肩,很坦白地回答。
“啊,是吗?哈哈……”季皓妍放松地笑著,偷偷吁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并没认出控制心脏病的药……
接下来,两人陷入一阵奇异的沈默。
她偷偷地抬眼瞧他,发觉他心不在焉地在转动著水杯,神魂似乎已经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了……
她低下头拨弄著还没吃完的蛋糕,惊吓过后的脑子里,除了一团乱,还是一团乱。她绞尽脑汁,拚命地想在一团乱之间,找出能让他们接续交谈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