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兴见张仪似乎对苏秦颇感兴趣,便问:“怎么?张兄为何如此惊讶,难不成与我大赵苏相国有旧?”
张仪道:“实不相瞒,我与苏秦,本是同学,一起在恩师鬼谷子处学艺数年,交情莫逆。只是自拜别恩师下山以来,已数年不得相见。不想现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竟如此之大,不禁令张仪唏嘘。”
贾兴问道:“果真如此?若张兄与苏相国确有同学之情,何不与我同去邯郸?苏相国初登相位,必是雄心壮志,求贤若渴。张兄若去,相国必引荐于国君,高官厚禄不在话下。正好我要回邯郸,若张兄不弃,我们便同车前往如何?”
张仪听罢,心动不已,转头询问陈离。陈离自然支持,张仪便当场答应下来。
待贾兴修好车子,已然天黑。张仪便留贾兴在家中暂住一夜,待天明一同赴赵。
当晚,张仪在家中热情款待了贾兴。陈离见张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经过苦苦煎熬,终于有了机会施展才华,也着实为他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张仪与贾兴同乘,陈离与小唯同乘,两辆车齐往邯郸而去。
出门不远,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大片的油菜花田,入眼俱是无边无际金灿灿的美妙景色,一片生机盎然,自是美不胜收。微风拂过,油菜花田便如波浪一般轻轻舞动,众人宛如置身于花海仙境。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心花怒放。陈离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叹为观止。特别是张仪,见到如此一派生机的绝美风景,便似看到自己的锦绣前程一般。
一路之上,陈离等人见贾兴为人慷慨大方,不拘小节,又博闻强识,谈吐不凡,都为能交上这样的朋友而欣喜不已。
路上走了三日,到日落十分,邯郸的城门已近在眼前。
到达城门口,贾兴道自家在郊外,先要回家处理琐事,过几日再进城探望,众人遂依依惜别。
陈离等三人驱车进入邯郸。
邯郸是赵国第一大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又处于交通要冲,四通八达,所以人口稠密,无限繁华。
三人找了一家大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简单用了晚餐,便早早休息。
次日一大早,张仪便同陈离小唯驱车前往苏秦的相国府。张仪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装,特意精心修饰了一番,显得精神抖擞,气度不凡。
抵达苏府大门,三人下车,张仪亲自向守卫递上名帖。守卫只道苏相国今日政务缠身,无暇接待闲杂访客,令其改日再来。
张仪无奈,三人只得又回到客栈。
小唯是第一次来到邯郸,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兴趣。虽未明说,但陈离看得出来小唯的心思,又闲来无事,便索性带小唯上街闲逛。本欲叫张仪一道前往,但张仪言道想要打理一下思绪,看看书,婉言谢绝。
小唯牵着陈离的手,一路上过大街,走小巷,游古迹,访名胜,自是不亦乐乎。陈离见小唯如此天真烂漫,玩得特别开心,心里也十分高兴。如此直到掌灯十分,二人才重回客栈。
陈离先到张仪房中,见他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看得出他心中多少有点郁闷,便坐下来宽慰道:“张兄是否因今天不得苏兄接见,以致心中烦闷?我看大可不必如此。苏兄初登相位,政务繁忙,也是正常。张兄已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再多等上几日又有何妨?”
张仪放下酒爵,沉着脸,点了点头道:“贤弟说的是。愚兄惭愧!”
陈离回到自己房间,与小唯共浴之后,便躺在卧榻之上,任由小唯推拿按摩。听小唯又美美地轻声哼起小曲儿,抑扬顿挫,十分动听。陈离问道:“你在唱些什么,为何如此开心?”
小唯道:“这小曲儿是小时候娘唱给我的。小唯已经记不清娘的样子了,却还记得这小曲儿。那时候无忧无虑,真是开心。当然今日也开心了,倒是请爷猜猜为什么?”
陈离道:“你自然开心了,游玩了一整天,观赏了许多名胜,还吃了那么多好东西!”
小唯道:“呵呵,错。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但不是因为爷所讲的那些,而只是因为,和爷您在一起。只要能和爷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小唯都是开心的。”
陈离听罢,与小唯四目相对,二人情到深处,拥吻起来,接下来自是春光无限。
第二日,和张仪一道用罢早饭,陈离小唯二人又出去闲逛。待天黑回来,陈离见张仪仍独自在房中饮酒,一问之下,才知道又没有投进名帖。
如此反复,直到五日,陈离小唯二人已把邯郸城游了个遍,张仪方才投入名帖,被告知暂且回去改日相见。
此后三人又等了整整十天,既不见苏秦来访,也不见他派个人来通禀一声何时可以相见。张仪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便要离赵回魏。
陈离见此,赶忙拦住苦劝道:“张兄稍安勿躁。我们已等了数日,苏兄虽未前来,但也没说不见张兄,怎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说不定苏兄真是政务繁忙,抽身不得。但即便如何忙碌,总会得闲暇之时会接见张兄的。张兄与苏兄同学数年,乃生死之交,多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不如明日再去投递名帖,顺便也好探探口风。”
张仪无奈,只得答应。
陈离虽如此耐心劝道张仪,但其实心中比张仪更加愤怒,心道这个苏秦,位高权重便如此不顾兄弟情谊,简直无情无义!不若今夜偷偷潜入苏府,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也好为张仪出一口恶气。
夜至子时,陈离换上夜行衣,背背凌霄宝刀,偷偷溜出客栈。
到达苏府,陈离耐心找到合适地点,利用绳索翻墙入内。一路在黑暗处谨慎缓行,不一刻便找到目的地。待攀爬上屋顶,瞥见房中竟还亮着灯开着窗。细看之下,见一中年男子身边竹简如山,正在批阅。此人虽面貌英俊,但头上却已见斑斑白发,陈离料想此人必是苏秦无疑。但见苏秦身旁还竖立一人,苏秦不时向其征求意见。无奈陈离离得远,听不清他二人谈话。索性又悄然跳上院墙,在墙上一溜烟无声奔至书房一侧,一跃上房,静静趴下掀开瓦片向屋内细看。待陈离听得仔细,不觉大吃一惊,苏秦身边之人竟是贾兴!陈离感到莫名其妙,心道贾兴一个卑微商贾,为何竟深夜出现在相府之中?
陈离百思不得其解,却仍保持着十足的警惕。此时突然感到有些不妥,忙环顾四周。一看之下,更加惊诧,只见一黑色魅影,自远处房上,无声无息几个窜跃,便已至刚刚自己观察苏秦的位置。只见他取出一张弩机,搭上弩箭,似乎正瞄向书房之中。
陈离知此人必是要刺杀苏秦。虽说自己也是要来找苏秦晦气,但并不是要他的命,况且现在因为贾兴的出现,事情疑点重重,万万不能令苏秦死掉。
想到此,陈离暗中取下一块瓦片,看准刺客,突然猛掷过去。
刺客本来聚精会神,但突然一阵恶风袭来,怎能不见,匆忙身形一转,虽躲过瓦片攻击,但哐啷哐啷瓦片响声,却惊动了苏秦,自然也惊动了府中守卫。
刺客正四处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偷袭,却见瓦片接二连三飞至,连忙躲闪。刚躲过数片瓦片攻击,眼前已站立一人。一惊之下,忙把弩机丢向来人,但脚下一滑,便跌下房去。但刺客身手矫捷,空中一个转身,稳稳落地。
陈离避开弩机,紧跟着飞身跃到院中。
二人相隔三丈,各执利刃,紧盯对方。
不料对方竟道:“怎么又是你!”
陈离听对方嗓音纤细,再看身段,虽蒙着面,料到此刺客必是女子,呵呵一笑:“对,又是我!不对,为什么说又是我?”话说出口,不禁十分纳闷,刺客口中“又是你”如何解释?
正在此时,大队卫兵匆匆赶到,刺客见此,趁陈离呆住的片刻,借助窗台、大树,几个纵跃便又上房,转眼逃之夭夭。
一部分卫兵赶忙呼喊着前去追拿刺客,剩下二十余人把陈离团团围住。
陈离毫不在乎,手持凌霄,面不改色。
正在对峙之中,只见一人在众护卫的簇拥下赶来。陈离一看,正是苏秦。
只听苏秦道:“这位兄弟,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陈离冷冷道:“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