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琳捧着钥匙跟纸条,已经有准备要去当苦力了。上次他让她整理工作间,光搬那些木料让她肌肉酸痛了两天。
可是她绝对不会苦着一张脸让他得意的。
才走出工作室的大门,她很快地找到项擎朗的黑色休旅车。但是才坐进驾驶座,她马上发现问题来了。
“这车是手排的?”她叹了口气把车熄火。
然后她走进屋子里,发现项擎朗已经不在他的办公室了。
“小曼,那家伙呢?”她指了指项擎朗的办公室问。
“在楼上,不确定是二楼还是三楼。”小曼指了指楼梯。她到现在还是不敢随便踏进老板的地盘,她可没尘琳那么勇敢,可以被老板嘶吼而不害怕。
尘琳点了点头,拿着他的车钥匙上了楼。她在二楼没找到他,后来在三楼找到人了。
“老板,我有问题——”
“谁准你进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工作间。滚!”手里拿着一枝笔在草图上勾勒线条的项擎朗,连头也没回就朝她吼叫。
尘琳深吸口气。“抱歉,我不知道你比较喜欢我从一楼跟你对话,还是要我站在窗下朝着你喊叫,这样比较符合你艺术家的风格呀?”
项擎朗扔下手里的笔转身看她。“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这样耍嘴皮子。说!”
“我没办法开你的车。”她挺了挺肩膀。“你的车是手排的。”
“手排?那又怎样?”他瞪着她,完全不懂这算哪门子问题。
“我的驾照是自排的,我不能也不会开你的车,所以……”她解释着。话才说到一半,他就露出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
“自排的?驾照拿出来我看看。”他嘴角隐约勾起一抹笑,让人分不出那是讽刺还是正常的笑。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想看她的驾照。她打开皮包,找出驾照递给他。“你应该知道自排的驾照不能开手排车吧?”
他接过驾照,好整以暇地研究了她的驾照,然后才缓缓地开口——
“原来残障驾照长这样子啊!”
她愣了一下。“残障驾照?”她的驾照哪里写着残障?
“对啊,只能开自排车的驾照只能算半张驾照吧,这不是残障驾照是什么?”他朝她咧开一个笑,这个笑容就很明显是嘲笑的笑容。
“项擎朗——”忍了一整天的怒气此时爆发开来,她朝他扑了过去,就想撕去他脸上那抹刺眼的笑容。“你这王八蛋!”
他一看到朝自己扑来的身子,嘴角的笑容马上冻结。他的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十指直朝他脸庞抓过来,他赶紧伸手扣住她双手,然后把她两手反扣在她身后。只是为了制住她,这下他的身体可以说是跟她贴靠在一起了,而这个动作让她那富弹性的胸部完全贴靠在他胸膛。
他压抑下一阵呻吟,这女人早晚害死他!
“冷静一点,季尘琳。”他低喝。
怎料被他扣住双手的这只小兽一点也没因为受困就失去攻击性,更没有如他命令的冷静下来,反而拚命挣扎。
而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上,想起他那天使般的容颜,配上他恶魔般的行为,真是让她气愤。真想破坏他那张好看的脸,尤其是那张她曾幻想过吻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的嘴。
想到自己曾经这样被他吸引,她不禁更是一阵气愤。
“冷静一点了吧?冲动没好事……”他才喘了口气,就看到她的脸朝他撞过来,下一秒他吼叫出声——
“啊……呜——”
他的吼叫闷住了,因为某人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那惨叫声完全被闷住了出不来,他怒睁着眼,不敢置信这女人真的咬了他……的嘴。
确确实实的咬,半点没有含糊的。他的嘴被咬破了,还流出血来。
他不得不松开她的手,改而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凶嘴”拔开。
“天哪,你这臭婆娘——”他摸了摸嘴,一阵刺痛跟手里的血迹都告诉他真的破皮了。
季尘琳狠狠地瞪着他。“这个故事是警告你,做混蛋也得懂得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你才需要适可而止吧!”他气恼地瞪着她,又不能上前也咬她一口,毕竟他的嘴现在痛得要命。
然而他看到挣扎间掉在地板的那张驾照,弯身捡起来,然后不顾嘴唇的刺痛咧开一抹笑。“既然是残障驾照,不要也罢!”
季尘琳才看到他的表情,头皮就马上发麻——
“不,住手——”
她的喊叫声还没结束,他已经将手伸出窗外,然后缓缓地放开手指,那张驾照就在她眼前飘呀飘地从窗外飘到楼下去了。
“项擎朗!”她再度扑过去。
他赶紧护住自己的嘴,只是没想到这次她攻击的目标可不是他的嘴,而是他口袋里的皮夹。
她拿着他的皮夹往后退,退到另外一边的窗边。
这次换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季尘琳,我警告你别这样蛮干喔,我会打得你的屁股一个礼拜不能坐,你信不——”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她露出春花一般灿烂的笑容,然后手里那一叠证件随着她伸出窗外的手松开,全部往楼下飘去。
他低咒一声跑下楼准备抢救,而她也有同样的打算,于是两个人数度卡在楼梯间,差点就再度厮杀起来。
“放开我啦你这笨蛋!”她吼叫。
“你才滚开啦蠢蛋!”他吼回去。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搞得两人并肩走楼梯,卡住是必然的,互相吼叫也是必然之后的绝对。于是这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骂对方,从三楼骂到一楼。
原本在一楼办公的高凯跟小曼早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才站起身好奇的观望,就见这两人挤着迸出楼梯口,然后一个跑后院,一个跑前院,顿时消失了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高凯望了一眼小曼。
小曼摇了摇头,一脸困惑。“老板好像在流血耶,还是我看错了?嘴巴那边。”
“流血?怎么可能?应该是唇膏,哈哈,项擎朗跟谁亲了嘴忘记擦了吧!”高凯笑得很开心。
小曼横了他一眼。
过不了多久,尘琳从后院走进来,一脸满意地拍拍手里的证件,然后赶紧把它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她才正打算转身去厨房喝杯水,气急败坏的项擎朗就从前院跑进来了。
大家全都狠狠倒抽了口气。因为项擎朗不仅脸色很难看,他两只裤管都是湿的,从裤脚湿到膝盖,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到现在还滴着水。
“季尘琳,你给我上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兀自走上楼。
尘琳吐了口气,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罪恶感。不过心里的舒畅感还真的无可比拟哪!
“尘琳,发生什么事了?”小曼好心地关切。
季尘琳只是笑笑摇了摇头。“原来当混蛋的感觉这么爽,我现在可以明白那家伙为何乐此不疲了。”
她的回答让小曼跟高凯一头雾水。不过她没时间说故事了,她知道她再不上去让这个少爷骂一骂,他恐怕会更气。
她才走上三楼,就看到一条湿答答的长裤被扔在工作间入口。她抬头看到那个恶男果真只穿着一条紧身内裤,丝毫没有任何羞赧之意地站着,好像只穿着一条内裤配衬衫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的目光流连过他强健的腿部肌肉,发现光这几天她就看到过好几次他那猛男般的肉体。这男人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羞,恐怕就算脱光光,他依然可以自在地走来走去,不自在的反而是旁观的人。
只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在意他呢?而每当他靠近她时,即使只是为了戏弄她,她都会不争气地心跳加快呢?
“你这样裸奔是为了报复我吗?”尘琳叹了口气。
他掀眉看了她一眼。“这算什么裸奔?又没脱光。再说,你害的,你得帮我洗裤子。”
“我又没有叫你跳进鱼池。”她知道他八成跳进前院的鱼池了,才会弄得那么湿。显然他的证件有一些是掉进去了,因为他正像摄影师洗完照片一般地把一张张证件夹在一根横着的铁丝上面。
她转身捞起他的裤子,下到二楼,把裤子扔进洗衣篮。帮他洗裤子?他想得美!反正他有钟点佣人帮忙打扫,又不用他自己洗。
在靠墙的矮柜中翻找了一下他的衣物,随便抽出一条干净的牛仔裤,她又上了楼。
“喂,干净的裤子来了,穿上。”她把裤子拿到他面前。
他瞪了她一眼。“你翻我柜子?”
“我没有。”她讽刺地笑了笑。“我会隔空抓药,所以隔空抓了你的裤子,这样你满意了吗?如果你什么都不准人家碰,那你就该什么都自己做,而不是老爱支使人,懂了吗?”
他眯起眼。“你还真多牢骚,对自己干的好事一点也没有忏悔的心。”
“忏悔?”她敛起笑容。“敢问这位先生你是失忆了吗?你没忘记是谁先耻笑谁的吧?你没忘记是谁先把人家证件往下扔的吧?就算是半张驾照,那也是我的驾照,你有资格这样做吗?”
“我扔你驾照,你扔我证件,驾照只有一张,那我的证件有几张?”他指了指眼前晾成一排的证件,反问她。
“呃……又不是算张数的。”她有点心虚地说。
“那这个呢?”他指了指自己嘴唇上的洞,现在那个流血的地方已经不流了,但是看起来有点肿,且周围有瘀青的迹象。是有惨到!
“谁……谁叫你惹我?”她声音小了许多。
他瞪她。“过来,道歉。”
“我才不要跟你道歉。”她嘟起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看起来既无辜又可爱。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居然觉得她可爱感到不齿。女人做错了事就爱装无辜、装可爱,那男人如果蠢得买帐,就是比傻子还傻的蠢蛋了。
“起码你得跟我这一排可怜的证件道歉。”他退了一步,看她还想怎么拗。
“我……”她犹豫了一下,一看到他眼底那种准备看她耍赖的表情,她就挺了挺肩膀。“好,这个可以。”
他意外地看着她。
于是她跃过他,站到那排证件的前方,挺直身子,就连脸色也非常的庄严肃穆,然后她深深鞠了个躬。
“对不起了,各位先烈。”
“什么先烈?”他眯起眼瞪她。
“被牺牲掉的不就是先烈吗?”她理所当然地说。“啊,抱歉,我穿着红色上衣实在太不敬了,下次我换件黑色的再来行礼。”
黑色?行礼?
想起她刚刚弯腰鞠躬的模样,彷佛在告别式跟死人照片鞠躬一样,他额头的青筋忍不住爆开了——
“季、尘、琳!”
她见状赶紧脚底抹油跑下楼了。可惜的是他下半身的长裤还来不及穿上,以至于没办法及时奔下楼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