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不上辛苦。”夏莲说，“都是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没钱赚。比不得卖衣服，卖一件就是赚几十上百的。”
田美华说：“在清水街不行。你看这里也有好几家卖衣服的，都是低档货，卖不起价，好像生意也不算好。”
夏天接话说：“要说赚钱，还是卖人来得快。”
“卖人？拐卖妇女儿童？”张来凤没听明白。
“不是那个。”夏天说，“拐卖儿童妇女不仅犯法，而且还缺德。我说的不是那个。”
夏莲说：“你是说像温娜那样？还有杜小豹他们，是不是？”
夏天点头说：“特别是温娜，简直是无本生意。裤子一脱，钱就送上门来了。”
张来凤说：“这样的事，八辈子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这样的钱也太脏。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夏天说：“脏不脏，她拿去买东西，大家还不是一样的收？也没看见哪个人嫌她的钱脏就拒收的。包括你自己，也是一样。她们来了，你照收钱不误。”
张来凤说：“人家拿的是中国人民银行的钱，又不是她们自己造出来的。怎么不能收？”
“还是呀。”夏天说，“不是钱脏，是人脏。”
夏莲说：“亏得当年我哥没有和温娜谈成。要不然的话，现在我们的脸都没有地方搁了！”
田美华说：“小豹的歌厅，他们说里面也有小姐。”
夏大林说：“歌厅的小姐是陪唱的吧？”
夏天脱口而出：“看什么样的小姐。有的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可以做。”
张来凤立刻问夏天：“你怎么知道的？”
夏天没防备，“嗯啊”了几下，说：“别人告诉我的。猜也猜得出来嘛。”
张来凤“哼”了一声：“就你聪明，你猜得出来。只怕不全是猜的吧？”
夏天说：“对啊，有人告诉过我，说她们就是这样的。”
张来凤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哼！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了我？”
夏天叫屈道：“我什么时候瞒你什么了？我一个火头军，天天窝在厨房里，除了切菜，就是颠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你？”
夏莲和万仕民在一旁捂着嘴笑。张来凤本来还想说夏天几句，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就闭上嘴不说了。
张来凤和夏天谈论温娜的时候，温娜正在南方。她特地去学习新的服务方法，准备充实美丽休闲屋的服务品种。正月十八那天，美丽休闲屋重新开张了。
这次温娜要选六个小姐。来了不少应聘者。这其中，有通过温娜朋友的关系来的，也有小姐自己找上门来的。温娜不要那些跟着鸡头在一起混的小姐，她自己就是鸡头。
温娜对每个小姐进行了测试，看她们的业务水平怎么样。初试是在小姐们之间进行的。凡是业务水平差，形象又不怎么样的，温娜就打发人家走，形象比较好，业务能力稍差的，温娜就当场传授一些技巧，让小姐学着做，看她的接受能力强不强。
初试通过后，进入到实战检验。温娜把孙为民叫来，让他一个一个体验。温娜很清楚，女人做得好不好，光是摆个姿势，模拟演练，是不够的，必须经过男人的检验才看得清楚。
孙为民给小姐们出了很多难题，让她们做各式各样高难度的动作，然后体会她们是不是用心在做，动作和发嗲是不是恰到好处。通过这些，孙为民作出判断，确定谁可以留下，谁必须走人。
温娜在一旁看。温娜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她也觉得头皮发麻，反胃想吐。孙为民感觉到温娜的不自在，停下来，问她是不是到此为止。温娜皱着眉头说：“让你来把关，也不见得要这么投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现在就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孙为民笑了。一笑，底下就软了。孙为民说：“娜娜，你看看，你一说，它先倒了。还怎么把关？”
温娜也笑了：“我让你别使那么大的劲，又没有让你歇工。你自己累了，坚持不住，想休息，反倒怪上我了。”
最后的结果，凡是孙为民认为可以留下的，温娜就把她留下来，孙为民认为不行的，就给点钱打发走。最后留下来的六个小姐，按照孙为民的意思，温娜把她们的身份证都收了起来。为了便于管理，温娜给她们编了号，分别是三号，六号，八号，九号，十六号，十八号。因为孙为民喜欢这些看上去很吉祥的号码。
小姐们服务的价码，因为增加了服务品种，价格不尽相同。温娜跟小姐定的规矩是：来去自由，但是至少要做够三个月才允许走。想走的话，要提前一个月提出申请，以便于物色新人来填补。她还是让大家就住在休闲屋里。她自己睡客厅。不愿意在这里住的，也可以出去租房，但是每天下午两点钟之前必须准时来休闲屋上班。所有人的吃饭问题，包括温娜自己，一律自行解决。温娜没有时间做饭。
小姐们一开始对温娜有点怵，都很乖巧。时间长了，知道这个老板娘其实是个体谅人的好心人，大家就很开心，整天嘻嘻哈哈的。温娜也不责怪她们。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人主动提出来要离开，反倒有一种舍不得离开的感觉。小姐们也经常看到测试她们的那个男人来休闲屋，或者穿警服，或者穿便装。那人来了以后，有时候跟她们其中的一个或两个人玩，有时候只是聊聊天，坐一会儿就走了。她们知道他和老板娘是情人，还可能是合伙人。这个人看起来来头不小。老板娘有了他，什么人都不怕，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了。
买房子上户口，一直是张来凤牢记在心的事。到了十月份，张来凤看买房子的钱已经够了，就和夏天商量，还是想买房子上户口。夏天说：“喜来马上就高中毕业了，开来明年也初中毕业了，高中是自费阶段，不是义务教育了。现在买房子，等户口办下来，就到明年夏天了，没必要了吧？”
“怎么没必要？”张来凤说，“虽说上的是蓝印户口，可三年后就可以转为正式户口了。有了城市户口，就算享受不到义务教育的好处，起码以后喜来和开来找对象，人家就不会说他们是农村人。夏天，难道你想让你的儿子一辈子做农村人呀？”
“那倒不是。”夏天说，“只是，买房子要一大笔钱。上户口还要两万块钱。咳，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送钱给那些王八蛋！”
张来凤说：“你送钱，人家给你办事，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再说，这是国家收的钱，又不是装进个人腰包里了。人家也没有得罪你，好好的骂人家干什么？”
夏天说：“这样也要钱，那样也要钱，变个名字就要钱。还有什么不要钱的吗？”
张来凤说：“发牢骚有什么用？我们是平头百姓，只要花钱能办成事，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牢骚好发？你又没本事，不能像人家范志高那样读书当官。你要是当了官，我们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他以前不过是个剃头的！”
“剃头的怎么了？人家现在是县委书记！管一个县几十万人！”张来凤说，“少废话！你去跟爸妈说一下，就说该给喜来和开来上蓝印户口了。”
夏天说：“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说什么？”
张来凤说：“这么久了，兴许他们早就忘记了。你去提醒他们一下。”
夏天说：“还是你去更好，他们听你的话。”
“死鬼！笨得像猪！”张来凤说，“我是当事人，我怎么好替自己说话呢？”
“这有什么！”夏天说，“他们早就同意了的。”
张来凤揪住夏天的耳朵：“夏天，你到底去不去说？去，还是不去？不去？你今天晚上就不准碰我！”
夏天疼得咧嘴，心里又好笑：“哎哟，哎哟，来凤，你先放手。我去，我去不就得了？”
张来凤放了手，夏天嬉皮笑脸地说：“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拿床上这点事来要挟我？你不让玩？有人让！”
张来凤一听，又要揪夏天的耳朵，夏天躲开了。张来凤说：“夏天，你要是有胆量****，染了病回家，我把你那玩意割下来喂狗！”
夏天连忙拱手求饶，张来凤笑出声来：“看你这蚊子大一点儿的胆吧！两句话就把你吓成这个熊样！这样还能去****？笑死我了！”
见了父母，夏天把蓝印户口的事说了。田美华说：“先选房子。房子选好了才能买，是不是？”
于是一家人商量买什么地方的房子。夏天认为，应该就在清水街周边找房子，离得近，住过去也方便。夏大林和田美华也是这个想法。张来凤不在乎房子买在哪里，只要能办蓝印户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