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到着不体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我不让你吃饭呢。”桑琼笑道,看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好了,你要跟就跟着吧,回去了可别抱怨。”
“不敢。”小杏笑嘻嘻地跟了过去。
桑琼站在屏风前,等人都来齐了,便跟丹鹃一同商量着上菜。头一碗热菜刚上,媒人扶着郯杉出来一同敬酒。丹鹃这边主桌上坐的都是晓杉家的人,她亲族凋零来得几个都是远亲,安排在另外桌上。晓萝和她的几位姐妹也在主桌上。敬过酒,她们说了些场面话就放两人离开了。桑琼倒觉得为难了她们,得搜索枯肠想话赞扬她这个平常的女子。隔几桌坐着郯杉的表兄弟,大都与他年纪相仿,也都出了嫁同家人一起。
“郯表哥,恭喜了。表嫂一表人材,她的儿子也可爱,你不用生就当了爹爹真是让人羡慕。不像我,生了三个,都是不贴心的女儿。”他作势感慨,眼角分明扬着笑。
郯彬冷下脸,就知道这几个表兄弟会笑他的笑话。隔着面纱,桑琼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意,她笑了笑,顺着对方的话不好意思地说,“贤表弟过奖了,佟某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我家儿子倒着实可爱。你也不用气馁,再多生几个,也许能生了儿子来。”
对方脸一跨,倒不知回什么。郯彬先是恼,却又不能怪她乱说,无奈散了怒气,他暗暗拧了她一把,面带笑容地敬完酒。无辜忍着疼,桑琼心下暗叹,她真是做怎么都招罪呀。敬了一圈回来,郯彬重回屏风内坐着,桑琼则坐到主桌。菜都上完了,有些客人上前告辞。她好不容易才坐下,拿着筷子却不能吃,只得说着应酬话。同桌的堂姨和丹鹃已经喝多了,不等桑琼坐了一会儿,就有人大着舌头称赞。
“好,你很好,肯娶彬儿,真是好女子。”
这样就算好女子了?桑琼不明所以,微笑应道,“过奖,是佟某高攀。”
“你知道高攀就好。”丹鹃也喝多了,说话少了把门,“我就彬儿一个儿子,千挑万选最后让你捡了便宜,你要敢对他不好,不用他使鞭子,老娘第一个废了你。”
“不敢,不敢。”桑琼连忙说,怪不得郯彬脾气这么大,原来都是家传。
“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你自己想,要是你儿子误了终身,你怎么办,你说,你怎么办……”她用力拍桌子,严肃的盯着桑琼,目光却飘散开了。
“是,您说的有理,咱们都是有儿子的,知道儿子是让人疼的。女儿吗,生出来怎么养活都行,将来给她找门亲事就不用愁了。养儿子才是大事。儿子被欺负了怎么办,嫁不好怎么办,被人看不起了怎么办……这都要自家人顶着。”
“对,就是这个话。”丹鹃豪气地一拍桑琼的肩膀,差点没拍散她的肩,“我活了半辈子,可算找到一个知道养儿子重要的人。把酒满上,我们俩干一杯,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谁都没客气。”
“是。”桑琼接过酒,也不多说,痛快地一饮而尽。
“好。”丹鹃看得爽快,她也喝得不含糊,就连晓杉在旁边使眼色让她少喝点,她也看不见了,抓着桑琼的手跟她聊起了郯彬从小到大的事。旁边的客人想来辞行,也插不进话,只得跟晓杉说一声便离开了。等丹鹃讲完了,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同桌的走不得。
“妻主,天晚了……”晓杉从旁提醒。
“什么晚了,没有什么是晚的。”她口齿不清地说道,抓过桑琼的衣领,“我知道你要带彬儿走了,我家彬儿呀,我养这么大,疼得像宝贝似的,怎么就让你拐走了。”
好像不是我拐的,是你们硬塞的,桑琼暗想,带着几分醉意点头,“放心,我会像待宝贝儿子一样待他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她点头又喝了一碗,眼角洒下热泪,嘴里呜咽道:“我的儿呀……”
晓杉看了在一旁暗暗叹气,得,他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被她流去了。“贤媳,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这里就由老身来收拾吧。”
他似笑非笑地说,眼中像闪着凶光。桑琼不敢多呆,起身摇摇晃晃地告辞。回到马车上,郯彬先她一步上来。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什么像儿子一样待他,他有一个儿子奴的娘亲就够了,可不想要另一个。怒目瞪着上了马车的桑琼,她像是喝醉了,上了马车就靠在一边睡着了,根本没觉察到他的目光。他怏怏踹了她一脚,见她没有反应,不经生起闷气了,这个样子,还怎么洞房呀。
洞房花烛夜对男子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郯彬嫁过来虽对桑琼不抱着感情也不想跟她洞房,但也不是要她醒得不省人事来避开这一环节。他也不要照顾一身酒气的老色女。闷闷地坐在床边,等小杏替桑琼换好衣服,就连忙退下,免得被里面的气氛冻出病来。小杜也知趣,不敢在郯彬生气的时候多呆,倒好交杯酒后便不再房里侍候了。
望着桌上对双的酒杯,里面清冽的美酒在烛光下泛着光。为什么他嫁的偏是这样的酒色之徒,他负气想,瞪着床上酣睡的人。被酒醺红的脸上带着安然的笑,平静地让人怦然心动,他像是看到另一个她,目光忍不住仔细打量。其实她并不是那么差的人,他暗想,马上用力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好,他恨恨瞪了她一眼,跳到床上把她踢了下去。看她还怎么睡,他恶作剧的想。摔到地上的桑琼闷哼一声,继续沉沉睡去。郯彬气急,抓起枕头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