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把彬儿嫁给谁?”晓杉眯着眼冷笑着问,吓得丹鹃连忙弯下腰。“儿子都快二十了,都是你耽误的。”
“我不是担心桑琼待彬儿不好。她成过亲,还有个儿子,彬儿过去也许会吃苦。”
“她的儿子也盼着有个父亲,彬儿最有孩子缘,一定没有问题。而且以彬儿的性子,若是嫁给跟他年纪相仿的怕忍不了他,迟早要闹出事来,就要成过亲的才好,才会疼人。”
“难道我没有姓佟的会疼人吗?”丹鹃不服气地挺起胸膛,听不得晓杉夸别的女子好。
“你又说到哪儿去了。”晓杉嗔怪地瞟了他一眼,浅笑道:“她好不好都是其次的,主要看彬儿喜不喜欢,能不能治得了她。就像我嫁给你这头蛮牛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与你共危难同享乐,当初说我嫁错的现在哪个还敢多言语。”
“是,夫君说的都对。”丹鹃讨好地说,把他搂在怀里,“我去问过彬儿,他关在屋内,让小杜传话说由我作主。我不知他这算是肯还是不肯。”
“当然是肯了。男儿家害羞,不好意思说,你怎么不明白了。”
“是,我现在明白了。”她连忙附和,脸上笑出一朵花了,等儿子出嫁她的心事就算了了。就算没有女儿,她照样过得开心,此生足矣,不复他求。
春寒逼人,清冷的月光中,桑琼退出玉棋的房间回到隔壁自己的屋子。寂静的屋内灯火晃动,等梳洗完,小杏熄了灯轻轻退下。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不去看窗上漏进来的月光,却不自觉地伸手触向旁边空了的位置。月如旧,人空瘦,斯人已去事事休!
跟郯彬的事,桑琼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外面传得再厉害,郯彬没那意思这门亲事就成不了。所以当城主的幕僚林晓萝忽然到访,桑琼颇感意外。林晓萝是林晓杉的堂妹,两家向来亲近,由她出面最为方便。因她的职务和跟城主的关系,在槿城一向受优待,可是在佟府却吃了闷亏。她通了姓名,守门的女子却仍是关了大门不让进,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打开门,木着一张脸放她进来也不行礼。
这是多大的人家,养出这般傲慢的奴婢,晓萝目光微沉,转眼望向里面,一眼就看清的厅堂并不大,院子倒宽敞,左手边似乎连着天井厨房,右手边是三个小院,倒也整齐。里面的布置摆设自然不能跟城主府比,她听说桑琼家有薄田能安逸度日却没想到她家里那么简陋,住的地方对一般人家来说是足够,但对郯彬来说也太小了点,家里都是一些粗糙的家具,不值几个钱,也没有名贵精致的瓷器倒摆着些造型怪异的陶器。家中的两个女仆一个太粗壮一个太瘦弱,男仆也不像样,其中有几个听说是帮工,不算佟家的人。难道她连几个像样的男仆都买几不起,晓萝微皱着眉想。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要事?”桑琼站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晓萝有几分不悦,看到她家中的状况,她不禁轻慢了起来,“下官今日来,是想问你对城主公子可有什么交待?”
“交待什么?”桑琼不解地摸了摸头。
“你败坏了彬儿的名声,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晓萝趾高气扬地问。
“说什么?”她仍是一脸莫明。
“就是……”见她说不通,晓萝不禁有点气急,气恼地按着桌子,正要说话,那张桌子就歪到一边,吓得她差一点跟着摔倒。
“啊,我的桌子。”桑琼用高八度的声音喊,又把晓萝吓了一跳。
“哎呀,又坏了。”瘦弱的女仆跑了进来,站在旁边大叹一口气,“主子,你做的桌子怎么这么不禁用呀。”
啧了一声,桑琼像才注意到吓到的晓萝,安慰地挥挥手,“呀,大人,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不用在意,很快能修好的,就用不着您赔了。小杏,先收拾一下。”
“是。”小杏有些同情地朝桌子看了几眼,摇头叹气地退下了。
“继续,继续刚才的话。”桑琼客气地摆摆手,嘴角藏着笑意。
过了半晌,也没有人进来收拾。晓萝胸口气结,刚想坐下,就听到桑琼好心地提醒,“大人,当心,这椅子也不怎么结实。”
“嗯。”晓萝应了一下,也不敢坐,甩了一下袖子挺着腰板站着。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了顺气,她直言来意,“桑琼,本官这次来是为了你和彬儿的婚事。他名声已经被你所坏,再嫁别人会惹人闲话,现在只能嫁你。像你这样的人家,能娶到城主公子继弦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限你三日之内上门提亲,不准说不行。这段日子,城主大人也会格外关心你和你家人的出入,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这,这,这……”桑琼困烦地苦着脸,小心地问:“让公子嫁到我家?这行吗,公子怎么说的?”
“彬儿自然答应了。城主会准备丰厚的嫁妆,让彬儿和你一家人以后衣食无忧。这样的好事,你上找哪去。你可别找不痛快。”
“不敢不敢。就是我家粗茶淡饭惯了,太多钱也不会使。公子要是嫁过来,怕跟我们合不来。”
“你?”怒瞪了她一眼,她这分明是推托,哪有人好日子不过宁可受苦的,晓萝冷下脸色,“要是合不来,你就迁就着点。老妇话说到这儿,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大人……”都这样说了,这样的男子还有谁敢娶呀,桑琼无奈地摸着下巴,难道她长得像冤大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