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儿,你这是去哪儿了?”晓杉着急地问,生怕自己的儿子又闹出事来,捣黄了刚定下的婚事。
“我去那个女人家里了。”他气呼呼地说。
“彬儿是不是觉得她很好呀?”
“不是。”郯彬气恼道,急急朝自己屋里去。
晓杉一路紧跟着他,劝道,“爹爹也知道,论模样人品才学,她是比不上之前的,而且她还有个孩子。但是这人脾气好,肯迁就你……”
什么呀,说得他好像脾气很差一样,再说了,她哪里迁就他了,她根本一直在欺负他。没才学没人品,不过论模样倒生得不错,昨天是因为她的打扮太丑,让他来不及管她的长相,仔细想来,她长得极为标致,比之前他选的任何一位妻主都漂亮。不过再漂亮也没有用,她是老色女,不能嫁。
“彬儿,你听爹爹一回吧。”晓杉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心里一恼,回到房间把门死命一关,“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这孩子……”晓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姨母都从她那儿拿了订亲的礼,怎么现在倒说不嫁了。”
“订亲的礼?”他猛地打开门,讪讪地问:“她不是不愿意娶吗?”
“哪有的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原来他是在气这个呀,晓杉松了一口气,亲热地拉过他的手,“走,你也去看看拿来的画。你母亲已经派人去请严老来评画了。”
不情不愿地由晓杉拉着,郯彬黑着一张脸,暗想,那个女人家里能有什么好画。走到前厅,刚好听到晓萝正在说话。
“城主,还是让彬儿嫁给别家吧,这个佟桑琼真的不行,她家里连张桌子也不像样,人也没个正形,彬儿嫁给她是会吃苦头的。”
“她真有这么差吗?”丹鹃一脸沉思,生怕选错了人。
“是,她很差,是世上最差劲的女人了。”郯彬一脚踏入厅中,匆匆行过礼,不悦地说,“孩儿不要嫁她。”
“彬儿,不许说气话。”晓杉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位子上坐下,笑着看向面色尴尬的晓萝,“这孩子,以为佟桑琼不肯娶刚还去闹了呢。”
“我哪有。”他懊恼地辩驳,被父亲一瞪,只得忍下其余的话。
晓萝干笑了几声,后悔自己说了多余的话惹他生气。横竖是他看中的人,他的父亲都不管,她一个姨母操什么心,各人自有各人福。怕气氛僵持下去,她温和地招呼道:“彬儿也去看看那画,是从桑琼那儿收的订礼。”
所谓订礼,只不过是口头约定的信物,用不着名贵只要能当凭证就行,等正式约定成立时,订礼是可以返还的。大户人家一般都用随身携带的金银玉器当订礼,晓萝看桑琼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才拿了一张画交差。
“好吧。”晓杉接过下人呈上的画,懒懒地展开,看到上面画的是明月松涧图,画的极为潦草,上面题着六个字“明月夜,短松岗”,对联不像对联不知道其中的意思,落款只有一个字“琼”,应该是她亲笔所作。他只上了几年学,看不出画的好坏来,目光却不忍从画面上移开。
“老师很快就来了,她一看便知佟小姐才学如何。”晓杉柔声提醒,看彬儿没有异议,更加觉得这门亲事好。
听说他们收到了订礼,严梅很快就来了,看到郯彬画卷,她目光深沉接过画的同时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一向被她认定嫁不出去的男子,怎么会收到桑琼的订礼。
“这个就是学生收的聘礼。”丹鹃拿过郯彬手上的画,小心在桌上展开。
“就一幅破画,没什么好看的……”不屑地哼了一声,郯彬冷淡地白了严梅一眼,这个人跟城里的人都一样觉得他不会有人要。
不理会他的话,严梅看着上面的题字,不禁黯然神伤,“六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这是小姐悼念亡夫的词,老妇曾听她念过,是某夜她梦到亡夫而写的。纵使深情似海,却再难相见,实乃人世一大惨事。若是她真拿此画为聘,许是真有心要娶公子。”
丹鹃询问地目光看向晓萝,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副画还有这层意思。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画是她硬拿来的,“当然,是在下亲自经手的,怎么会有假。”
世上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子,郯彬暗想,不能把词跟桑琼的模样叠加在一起。笑呵呵的老色女哪里像珍爱亡夫的人,他恨恨地嘟嘴,心下想若能被这样一个人爱着,就算死也无憾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严梅沉声道,细细品味画中的意境,这般痴狂岂是她人能溶入画中的。
“什么定了了,我又没说要嫁。”郯彬不满地收起画,使劲握在手中,“改天,我就把画还她去。”
“彬儿……”晓杉嗔怪了一声,见他不理也只能作罢。不好意思地朝严梅笑了笑,他欠身说,“恩师别跟他计较,他还是个孩子。”
“你们呀。”严梅一甩袖子,“要是你们不要想这门亲事,还是快些退了的好。彬儿他跟佟小姐……不合适。”
是配不上吧,晓杉心下委屈,他的儿子真有这么差吗,不就脾气大了一点,但也没大过他呀。想到严梅的态度,他目光一亮,恭敬地说:“是,我们会问准彬儿和佟小姐的意思,若不行这门亲事就作罢。恩师是不是与佟小姐是故交,可知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