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是,家主。”他欠身道,不由紧张了起来。他要跟未来的妻主和孩子一起用饭,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紧张地站在位子前,他都眼皮都不敢抬,生怕做错了什么惹桑琼厌恶。
怎么现在倒胆怯了,桑琼暗笑。虽然心中忐忑,他还是自然地从小柯那儿接过勺子,替每个人盛了粥。
“商公子,还是由奴才来吧……”小柯不安地说,哪有下人在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是我份内要做的。”他温和地说,倒让桑琼吓了一跳。
他到底是精明还是呆笨呢?她暗想,看他认真的模样又不像谋划着什么。
“家主请用,玉儿用饭。”他把粥放到两人面前,等她们坐下了他才肯坐。
原来小柯和小栋也是同桌吃饭的,看他如此,他们都不敢坐了。
“怎么了,还不坐下。”桑琼笑着说。
两人对看了一眼,小栋扭捏地说,“不太合规矩。”
“哟,你也知道规矩了吗?”桑琼打趣道,被他气恼一瞪,不禁笑了。
意识到自己做过头了,雅楠无措地抿着唇。
“好了,都别太拘束了。你们两个也坐下,一起吃饭。主子我早饿了。”她笑着招呼,怕雅楠觉得不习惯,“这里一直没什么规矩,让你见笑了。”
“没有,是奴不知变通。”他谦逊地说。
他倒是事事帮着她说话,桑琼暗想,率先吃了起来,免得他们一个个的更拘谨。既然她亲自劝过他了,雅楠不敢再饿着肚子,吃了满满一碗粥。吃了早饭,他留下来陪玉棋练字,一陪就到了晚上。桑琼没有避嫌离开,一直呆在房内顾自看着书,一直到太阳出来了才到院里坐了一会儿。下午她也只离开到院中散了一会儿步。这么大的变化,宅子里的人岂会不知,不等他们编排,这事就传到郯彬那儿了。他和晓杉在房里听到小杜的话,不由脸色一黑。
“你看吧……”晓极教训道,心下倒不真的觉得桑琼会跟雅楠有什么,装样子气气郯彬倒还有可能。他“配合”地拍拍郯彬的肩,“罢了,你至少是她的正君,以你的性子她迟少是要再娶的。娶了一个绝色美人就不会有第二个,你和商公子又合得来,正好当连襟兄弟。”
“我才不要呢!”郯彬拍案而起,对传话的小杜狠瞪了一眼,“你说,可有半句假的?”
“正君,奴才怎么敢呢。”小杜苦着脸说,这年头呀,就是实话最难说了。
“两人真整天呆在一起?”
“何止是呆在一起呀,还有说有笑呢。”小杜添油加醋地说,迟疑了一下,咬着唇不知要不要讲听来的事。
“你还听到什么,说给他听,也让他清醒清醒。”晓杉凶巴巴地说,心下暗笑。他很久没看郯彬这么吃憋的样子了。
“奴才听说……真的只是听说……主子一大早从书房出来,不知是早起过去看商公子还是留在那里过夜。”小杜大着胆子说。
“不会的,她许是起早了。冬天天冷,晚上睡不着就起来了,有什么稀奇。”
“怪就怪在平时贪睡的主子起得也太早了。有人因掉了钱袋,特别早了半个时辰去宅子找,就让他看到主子出来。那时天才刚亮,主子就算起了,也不至于出门,出门了也不一定非要去书房吧。”
“小杜……”晓杉轻声喝住他的话,悠悠解释道,“也许真是起早了,没事干,就去找人说说话。彬儿又不在,她也只能找商公子了。唉,反正是有婚约的,也不怕人看见。郯彬呀,你还是快回去让两人把婚事办了,要是做出什么丑事来反而不美。”
郯彬咬着唇,瞪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早知道就不派小杜去听什么消息了,一定是假的,是他们来气他的,他恨恨地吸了吸鼻子,赌气道:“管她呢。反正我不回去,她不来接我就不走。我就赖在娘家了。”
“别赖了回不去才好。”晓杉戏谑道,看他委屈地快哭出来了才打住。“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再操心也没有用。得了,你想赖就赖着吧,我去厨房一趟,你娘今天就回来了,要替她准备些温补的。你看爹爹我多贤惠,你多学着点吧。”
他忍着笑走了,留下郯彬一个人坐在房里生闷气。连爹爹也不帮他,太可恨了,他扯着被子想,更加不敢回去了,要是她真跟雅楠在一起了怎么办呀。
夜里,雅楠和桑琼一起呆在玉棋的房间。晚上吃饭时,大家玩行酒令,玉棋和雅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玩得都忘记了时间。直到玉棋累的打哈欠了,桑琼才叫他去睡。雅楠陪在旁边,跟兴致不减的玉棋说话,直到他睡着了,才起身告辞。
“竟让你陪得这么晚,有劳了。”桑琼客气地道谢,难得玉棋这么喜欢他肯跟他亲近。
“家主言重,是奴分内的事。”他欠身答道,抬眼看着坐在床边守着玉棋的桑琼。真令人羡慕,他想,小时候哪怕是病了,娘亲也没有看过他。垂下眼掩着眼中的落寞,他认真问:“家主这么疼玉儿,可曾想过他的未来?”
“当然想过。”她都想让他到宝象国去,难道还不够替他想吗?
“玉儿落落大方,能娶到他是三生有幸。家主肯让玉儿嫁的,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以玉儿现在的身份,有人真心相待,比他地位尊贵时有人娶他来得可贵。但是那人这样想,那人的家人不一样如此。为人父母怎么会不替女儿着想看对方的门楣如何,除非是当侍君——这个,家主定是不肯的。现在家主住在槿城,也难选合适玉儿的人选。若在京城,哪怕一半官家小姐不成器,但还有几个出类拔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