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千里红妆。
一场及笄仪式闹得满城皆知不说,还引来了无数上门提亲的公子。
周家夫妇喜滋滋地在前厅接客,忙得不亦乐乎。
周若薇却无奈地坐在后院凉亭里,抱着本诗集细细啃读。
“周姑娘好兴致。”一道温润的声音引得周若薇抬起头来。
“李……宁王大人?”
李净尘原本和煦的脸色有些黯然:“宁王……你这般唤我岂不生分了?况且……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宁王,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已做了太子。”
“太子?”周若薇手中的书应声滑落:“你为何会变成太子?”
这个无暇般的人,不落世俗的人,怎会稀罕那一时虚名?
李净尘垂下头,满眼说不出的落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长叹一声:“我当你是知己,便告诉你吧。我虽是皇子,却不是父皇亲生骨肉。父皇强纳我母妃时,她已有身孕。父皇为了表现自己对母妃的爱意,对我百般讨好。可是,自从母妃去世……我便成了父皇的眼中钉,他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安枕……如今将我推上太子之位,表面上是宠我,实则故意将我推上风浪口啊。”
周若薇明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能默默陪他坐着。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这个男子能过得逍遥自由,不用卷入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里。
李净尘轻笑一声:“说这些作甚?倒让你替我烦恼了。不如说说你,我方才进来看见你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可有中意的人?还是……只等着苍离?”
“苍离?”周若薇怔怔,没有说话。
李净尘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眉眼温和:“依我看啊,还是苍离好,对你那般上心,我要是你就非他不嫁了。”
上心?
“是吗……”周若薇低头浅笑,李净尘看不见的角度,那笑却是那样酸涩。
“怎么不是?”李净尘耐心劝说:“你是不知道,当日亭中初遇时,你与我相谈甚欢,他不停瞪我,眼珠子恨不得快瞪出来了。”
是啊,那时的苍离……
可是像爱自己一样爱着她啊……
周若薇淡淡一笑,随即有些茫然。
遗忘之钟还未发挥效用吗?
那疼痛的感觉为何还如此清晰?
“周姑娘?”李净尘轻唤。
周若薇笑着抬头:“唤我若薇就好了。”
“若薇,”李净尘点头:“过几日六弟设宴,你能否陪我一同前去?”
“我?”周若薇微讶。
李净尘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每年中秋我们七兄弟轮流做东,在各自府上设宴,今年轮到六弟。只是,他们各个带着如花美眷,只有我始终是孤身一人……也怪我心性太高,不愿随意捡了胭脂俗粉充数,如今正巧遇上你,所以……”
周若薇恍然大悟,立刻答应:“我明白了,举手之劳,若薇定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