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瑾儿?”
我一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茫然地望向他。
八阿哥含着笑道:“就这般也会失了心去,莫不是中了邪罢。”
这样美好的笑容,我还可以看到几时?
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笑道:“瑾儿只是想郁冬真是好福气,有八哥您……”我想了想,又道,“恕瑾儿冒昧问一句,八哥您,为何至今没有再娶?”
他面上笑容未退,沉默了一会儿,便望向我,道:“她喜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差点让我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涌出眼眶。
这样一个温雅的男子,背负惧内的恶名,忍受康熙的责骂,多少的委屈与心酸,只因一句“她喜欢”。
而这一句“她喜欢”之中,又包含了多少深情与爱意。
是了,若非二人之间由着那么深刻的爱意,又何以在今后风雨飘摇的日子里,生死相依?若是他当真是如世人所猜测般惧于她家族的势力,又何以在尽得人心时,依旧坚守当初的誓约?
想到这儿,我便真心的向着他道:“郁冬得夫如此,应是此生无憾了。”
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最令郁冬抱憾的,便是你与十四弟之事。”
“八哥,别再说了。我现在,挺好的。”我撇开头轻声道。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但愿。但愿如你所说。”他又望了望帐外,道,“时候不早了,皇阿玛那边的筵席怕是要开始了,瑾儿,好好保重。”
他郑重其事的对我讲完“保重”二字,便迈步离开了。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月白的袍子上铺了一层银光,让他的身影更显得飘渺朦胧。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再过不久,便是永远的离别了。九龙夺嫡的上演,便是早已注定了分离的结局。
心下悲伤难抑,怔怔的落下泪来。
只是,如今的我,并不知道,日后,竟是我先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这片,缭绕过幸福与悲伤的天空。
并且,带走的,是满腔的自嘲,与心酸。
……
第二日一早,十三便来找我去学骑马了。
“诶,十三爷,比试歌舞的时候你可得助我一臂之力。”我颤颤巍巍的坐在马背上对十三说道。
十三骑在另一匹枣红色骏马的背上,纳闷的望向我,道:“我如何助你?”
我紧紧地抓住缰绳,虽说现下这匹马只是在慢悠悠的散步,但这居高临下,也着实让人害怕不已。
我直了直身子,道:“十三爷您六艺皆通,这乐律更是不在话下,瑾儿想请您与我一道参与那歌舞比试。”
他听后,大笑道:“好你个瑾儿,夸了你十三爷半日,说白了就是想让爷给你充当乐师啊?”
我见被他识破,便佯装憨厚的笑了笑,道:“只是不知十三爷您赏不赏瑾儿这个脸儿了。”
他哈哈一乐,道:“瑾儿你可是在为十三爷我劈荆斩棘的,咱两就是那栓在一根绳儿上的蚱蜢,借我三胆儿,我也不敢不听瑾儿你的差遣呐。”
没错,这拴着的绳儿,还是老爷子亲手给套上的,没准儿还镀了金呢,瞧这绳儿坚固的……
我见他答应的豪爽,高兴地一时忘形,便伸手去拽住他的袖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会儿我将曲儿唱与你听,你回去后琢磨琢磨谱子,咱们来个……”
许是我过于兴奋,身下的雪花马又躁动起来,我吓得身子一歪,又栽了下来。而不幸的是,此时,我仍拽着十三的袖子未来得及放手,于是,十三也从他那匹枣红马上跌了下来……更不巧的是,他正压在我的背上……
我闷哼一声,艰难地说道:“十三爷……您好重……可,可压死我了……”
十三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将伏在地上呼痛不已的我给扶了起来,道:“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嚎着?你十三爷自幼时学马术起,从未跌下马背过,如今倒好,被瑾儿你一道怪力给掀了下来,爷都没哼个半句,你在那儿磨叽个啥?”
我揉了揉背,哀怨道:“可不是您说的咱两栓一根绳儿上了嘛,只不过摔个跤您就受不住了,更何况,这受罪的可是我!”我不满的哼哼了几声,又道,“平日里也不见十三爷您有多威武,这身儿上暗藏的斤两倒是不少,这压得我,脊梁骨都要碎了。”
十三见我如此,又是一乐,道:“得,爷不跟你计较这些个东西,你说说,这回得的是什么曲子?”
见他问起,我便将想法详细的告知了他。
幸好,在现代念大学时,我曾学过好久的古筝,演奏一曲对我来说还不算太难。
想这穆玳公主来自大草原,她的歌舞必是热情到极致的,主调定是取欢快之意,再加上她天生的直爽性子,与她比这个调调定是难以胜出,因此我决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以柔克刚,以悲戚之曲动人。
原本一时间也想不到好曲子,但昨儿个夜里想到正是因了一曲“江湖笑”才让老爷子盯上了我,既然事已至此,索性来个将“神雕”进行到底,再来一曲“天下无双”,将那曲儿都给唱全儿了。
我将这曲调哼了一遍,十三凝神听了后,道:“这调子应不难掌握,只是未免过于哀婉了。”
我笑笑,道:“这般,便是荡气回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