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在这牢中数着日子,胤禛却是一直没有来过。我渐渐的失却了最初的希冀。
这天夜里,我坐在墙根,用边缘较尖锐的石片,在牢房青灰的墙壁上,来来回回的刻着正字,有七日了吧,来到这里,竟有七日了。而他,却是一回也不曾来过。
难道他真的就不想听我解释了吗?
还是,他真的相信,就是我?
不会的!胤禛!你说过的……今生决不负我的……你怎么会呢……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心里不断出现的,便是这样的想法,身上似乎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对话。
一个说,别傻了,他就是不相信你,才把你关进来的。
一个说,他会信你的。他一定会的。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想明白。
而这样的对话即使出现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找不到答案。
“瑾儿妹妹,近来可好?”脆生生的含着笑意的声音伴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我回过身,看见三四个左右的身影渐渐靠近,为首的人裹着一身洋红的斗篷,身形袅娜,一张脸深深的埋在了斗篷里,但是光听声音,我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年沁雪。你怎么来了。”我冷淡的道。
“怎么,今儿个,倒是不唤我姐姐了?”她从洋红斗篷里抬起头,露出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你平日里不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甚是亲热吗?”
我冷笑,道:“你长期生存在这个地方,不会不知道什么真心假意的,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叫着姐姐妹妹的,哪一个是真心的?不过是做个双面人罢了。如今我落魄如斯,何必还要对一个来看笑话的人拐弯抹角呢?”
她面上讪讪,道:“你说的倒是没错。我的确是来看你笑话的。不过——”她忽而神秘一笑道,“我还给你带来一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做妹妹的今儿个受此大劫,我这个昔日里做人姐姐的,自然不能任何表示也没有啊。你说,对不对?”
我正不解其意,她忽然侧过身,闪到一边,我这才看到一直垂首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丫鬟的身形样貌,她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竟是波澜不惊。
我心中惊痛,道:“冬莹!你……你……”我觉着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和她问个清楚,我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问她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恨着我了。
而哽在喉头的,却依旧是那个单薄的“你”字。
我不敢问。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离真相还很遥远的时候,拼了命的想知道答案,而如今,答案唾手可得,我却有胆怯了。
未知,固然可怕,而隐隐约约知道端倪的,被自己认作未知的东西,却更甚。因为,那个真相,或许就是你一生避之不及的祸端,当祸端即将被****裸的公开,你便会没来由的想要逃避。
只因,这便是人类的本能,或者,是任何生物的本能,趋利避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