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鹏:“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你就会知道,能不杀的人,还是不要杀的好。”叹息着,又慢慢道:“少年时杀人太多,等到老年时,就难免要后悔了。”
杨天冷笑道:“卫八太爷的心,几时变得这么软的?”
卫天鹏叹息道:“一个人知道自己有了儿女时,心情就会跟以前不同。”
铁姑突然冷笑:“你有了儿女?你以为我是你的女儿?”
卫天鹏愕然道:“你不是?”铁姑冷笑道:“南海娘子这一生中,男人也不知有过多少,儿女却偏偏连半个也没有。”
卫天鹏怒声道:“你放屁!我是南海娘子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铁姑:“这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在骗你。而且,我既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她的女儿。”
卫天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姑:“天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人地,惟我独尊。”
卫天鹏突然变色:“你是魔教的门下?”
心姑悠然道:“好教卫八太爷得知,她就是日月神教四大公主中的三公主。”
卫天鹏面上已无血色,连话都说不出了。
铁姑:“南海娘子是本教的叛徒,竟然投靠青龙会,自认为已可与本教的教主分庭抗礼。所以我就故意投入她门下,先学她的魔功,再用她教给我的功夫,将她变成废人。”
心姑:“这是本教中的以牙还牙,神龙无相大法。南海娘子早已丧失全部记忆,不知躲在哪里了。就算她再看到你,也不可能认识你。”
铁姑:“之前我们一直不杀你,只是因为杀了你,对我们并没有好处。但现在你的手下已认为我是你的女儿,父亲死了,家财自然是由女儿继承的。”
卫天鹏脸如死灰,喃喃道:“原来你不是我的女儿……原来我没有女儿……”反复说着这两句话,竟似已变得痴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比砍他一刀还要令他痛苦。
心姑:“本教近年来人材辈出,重振雄风。惟我独尊的时候,又快到了,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些财力而已。”铁姑:“有了你和上官金虹的财富后,我们已万事俱备。”
卫天鹏还是反复说着那两句话,突然大喝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就倒了下去。
不用铁姑和心姑动手,他已经自己杀死自己。
铁姑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冷冷道:“杨天,现在你还不动手?”
杨天也已面无人色。日月神教的可怕,他以前只不过听说而已,现在却已亲身体会到。他紧紧握着那柄碧绿碧绿的魔刀,第二次刺出去。
丁灵琳动也不动的站着,既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闪避。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惨呼,凄厉的叫着,竟似好几个人同时发出来的,又像是无数条饿狼同时被人割断咽喉。凄厉的呼声突然响起,又突然停止。
杨天的手一松,似已连刀都拿不稳。心姑蓦然转身,拉开门。
一个白衣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外,雪白的长袍上,溅满梅花般的鲜血,背着卷草席,拿着根短杖。他叫做墨白,是墨九星最得意的手下。
心姑非但面不改色,反而嫣然一笑:“你既然来了,为什么站在门口呢?快请进来坐。”
墨白:“站着就很好。”心姑:“你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站在这里看门的?”墨白:“我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上官小仙。”心姑:“真的不是?”墨白:“不是。”
心姑:“听说你们在青城山,开销也很大,也很缺钱用。”墨白:“我们有来路。”
心姑眨了眨眼,媚笑道:“那么,你难道是为了我来的?”她本来一直冷如秋霜,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现在却已变了,变成一个任何男人都想侵犯一下的女人。
谁知墨白却无动于衷,冷冷道:“我也不是为了女人来的。”
心姑笑道:“不是为了女人……你喜欢男人?”
墨白:“我是为了叶开来的。”心姑:“你喜欢他?”墨白:“我喜欢杀了他。”
心姑:“你跟他有仇?”墨白:“有。”心姑:“他杀了你老子,还是抢了你老婆?”墨白沉下脸:“我只希望,你们能把他交给我带回去。”
心姑:“我们本来就要杀了他的,你要动手,也无所谓,只不过……”墨白:“只不过什么?”心姑:“我又怎知你是要杀他?说不定你是想救他呢!”
墨白沉吟着:“我可以当你们的面杀了他。”铁姑:“好,给他刀,让他下手。”
杨天一挥手,抛出那把刀,叮的落在墨白脚下。
墨白用脚尖勾起,伸手抄住,慢慢的走进来,盯着地上的叶开,突然一刀刺出。
他出手好快。但这一刀并不是刺向叶开,刀尖闪电般向铁姑刺过去。
铁姑仿佛完全想不到他这一着,竟来不及闪避。
墨白的刀已刺上她的心口。铁姑的脸色没有变,他的脸色反而变了。他已感觉到这柄刀的刀锋竟是活的,一刀刺中,刀锋竟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叮的一响,刀柄里竟射出三点寒星,打在墨白的胸膛上。他身子一震,眼珠子却似已凸出来,冷冰冰的一张脸也已因惊讶恐惧而扭曲变形。
铁姑冷冷的看着他:“这是柄魔刀,魔刀不杀主人。”原来刀丢在地上时,那叮的一响,刀柄中的机簧已变了。
墨白的脸由白变红,忽然又变成死灰色,咬着牙道:“你杀了我无妨,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的。”铁姑冷笑道:“只怕你的主人,也已自身难保。”
墨白喉咙里咯咯发响,却已说不出话来,忽然狂吼一声,向铁姑扑过去。
铁姑动也不动。墨白的手已掐上她的咽喉,可是他已先倒下去。
铁姑叹口气:“这里的人,好像快要死光了吧。”
心姑:“只剩下叶开和丁灵琳。”杨天:“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作一对同命鸳鸯?”
心姑:“你出手若是快些,他们现在也不必再活着受罪了。”
杨天忽然从自己袖子里抽出柄刀,一刀向叶开刺出:“这次我先杀他。”
突然间,又有一个人喝道:“等一等。”这次叫他等一等的人,竟是铁姑。
杨天忍不住叫道:“为什么还要等一等?”
铁姑:“墨白是为了他而来的,而且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要带他回去。”心姑:“他若真的跟叶开有仇,本来可以在这里动手。”
铁姑:“只不过,看来他好像一定要将叶开带回去。”心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铁姑:“墨白不是呆子,这样做当然有用意。”
心姑眼珠子转动着:“莫非叶开身上有什么秘密?”铁姑:“很可能。”心姑笑道:“好,我先来搜一搜他。”杨天:“他是个男人,不如还是让我来动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