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只要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平凡的人。
诸葛刚等五人对望一眼,似乎都在探询此人的来历。
那穿红衣裳的孩子早已迎下石阶,抱拳笑道:“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晚辈龙小云……”
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截口道:“你就是龙啸云的儿子?”
龙小云躬身道:“正是。前辈想必是家父的故交,不知高姓大名?”
黑衣人淡淡道:“我的姓名,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大步走上石阶,昂然入厅。
诸葛刚等五人也站起相迎。诸葛刚抱拳笑道:“在下……”
他只说了两个字,黑衣人就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你们却不必打听我的来历。”
诸葛刚:“可是……”
黑衣人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的来意和你们不同,我只是来瞧瞧的。”
诸葛刚展颜笑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等此间事完,在下等必有谢意。”
黑衣人:“我不管你们,你们也莫要管我。大家互不相涉,为何要谢?”找了张椅子坐下,竟闭目养起神来。
诸葛刚等五人又对望一眼。高行空微笑道:“久闻此间乃江湖第一名园,不知少庄主可否带领在下等到四处去瞧瞧。”
龙小云叹口气:“晚辈无能,致使家道中落,庭园荒废……”
高行空正色截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十年来此间名侠美人高士辈出,纵是三五茅舍,也已是令人大开眼界。”
龙小云:“既是如此,各位请。”
嘎的一声,寒鸦惊起。一行人穿过小径,漫步而来。
当先带路的是龙小云,走在最后的就是那黑衣人。
黑衣人的眼睛半张半合,双手缩在袖中,神情似乎十分萧索。
龙小云指着远处一片枯萎了的梅林:“那边就是冷香小筑。”
燕双飞眼中光芒闪动:“听说小李探花,昔日就住在那里?”
龙小云低下头:“不错。”燕双飞轻抚着隐藏在长衫中的飞枪,冷笑道:“他是飞刀,我是飞枪,有一日若能和他较量较量,倒也是快事。”
黑衣人远远的站着,冷冷道:“你若真能和他较量,那就是怪事了。”
燕双飞霍然转过身,怒目瞪着他。
龙小云见燕双飞似已怒极,赶紧笑道:“他的飞刀也是凡铁所铸,又不是什么仙兵神器,但江湖中人说得他,就好像传说中的剑仙一样,我有时听了,真觉得有些好笑。”
黑衣人淡淡道:“听说他废去了你的武功,你对他想必是一直怀恨在心。”
龙小云笑道:“李大叔是我的长辈,长辈教训晚辈,晚辈怎敢起怀恨之心。何况一个人不会武功,也未必就不能做大事的,前辈你说是么?”笑得是那么无邪。
黑衣人凝视着他,似也看不透这孩子的真面目。
诸葛刚却已拊掌笑道:“有志气,果然有志气!就凭这句话,已不愧为龙四爷的公子。”
龙小云躬身道:“前辈过奖了。”
上官飞忽然道:“听说林仙儿本也住在那里的,是么?”
他毕竟是开口了,连龙小云都似觉得有些诧异,赔笑道:“不错。”
上官飞:“她到哪里去了?”
龙小云:“林阿姨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突然失踪的,连自己的衣服首饰都未带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是被阿飞掳走的;也有人说,她已死在阿飞手上。”
上官飞皱着眉道:“听说最近出了个什么上官小仙,竟有人说她是林仙儿的女儿,又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小云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诸葛刚轻声道:“那个什么上官小仙,或许只是一个赝品。在梦幻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上官飞:“狗屁梦幻界!我们总是不断轮回,不同朝代的人混在一起,关系都乱套了。”
黑衣人淡声道:“能够看到几百年后的后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行人走过小桥,来到那小楼前。诸葛刚目光闪动,似乎对这小楼特别感兴趣。
高行空:“不知这又是什么所在?”龙小云:“这就是家母的居处。”
高行空笑道:“在下等本是来向令堂大人拜寿的,不知少庄主可否容我等上楼拜见?”
龙小云眼珠子一转,笑道:“家母一向不愿见客,待晚辈先上去说一句好么?”
高行空:“请。”龙小云慢慢的走上楼,身形已有些佝偻,全无少年人的活泼之态。
高行空等他上了楼,才低声冷笑道:“这孩子鬼得很,长大了倒真不得了。”
唐独笑道:“像他这样的小孩子,能活得长才是怪事。”
诸葛刚的笑容已不见,沉声道:“你认清楚了就是这地方么?”
高行空声音压得更低:“我已将昨夜来的那封信,仔细研究过数次。李家的宝藏,就在这小楼里。据说他们数代高官,珍宝聚集之丰,天下无人能及。”一面说话,一面瞟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远远的站在那里,正低着头在看草丛中两只蟋蟀相斗,似乎根本未注意他们在说话。
诸葛刚眼睛发着光:“珍宝倒还是小事,但老李探花的古玩字画和小李探花的武功秘籍,却是帮主志在必得的,你我今日万万不可空手而回。”
高行空点头。龙小云已走下楼。诸葛刚立刻展颜而笑:“令堂大人可曾答应了么?”
龙小云面上带着诧异之色,摇着头道:“家母不在楼上。”
诸葛刚淡淡皱了皱眉:“到哪里去了?”龙小云:“晚辈也在奇怪,家母一向很少下楼的。”
诸葛刚:“既是如此,想必就会回来的,我们上楼去等她吧。”
只见三个黄衫人快步奔过来:“待属下等先上去打扫打扫,再请堂主上楼。”他们本来站得比那黑衣人还远,此刻飞步而来,龙小云似乎想阻拦,又不敢阻拦,终于还是让开了路。
诸葛刚沉吟着,挥手道:“你们先上去瞧瞧也好,只不过……”话还未说完,三个黄衫人脚步还未停,小楼忽然跃下一条人影。
人在空中,手里的长鞭已挥出。只听得呼的一声,三丈长鞭忽然抖出三个圆圈,不偏不倚的套上这三人的脖子。长鞭一紧,喀的一声,又松开。
第一人连声音都未发出,就已倒下去,头颅软软的歪在一边,脖子竟已生生的被长鞭勒断。
第二人惨呼了一声,仰天跌倒,舌头已吐出来,双眼怒凸,急剧的喘息几声,还是断了气。
第三人掩着咽喉,奔出数步,才仆面跌倒。身子不停的在地上颤动着,喉咙发出一连串喀喀之声。他侥幸还未死,却比死要痛苦十倍。
自小楼上掠下的人,这时才飘落下地,一张枯瘦蜡黄的马脸上,带着比巴掌还大的一块青记,赫然正是鞭神西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