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以慕容秋白的能力,更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他却看到倒在慕容秋白怀中浑身被血浸透的她……
他的手,有些冰凉微颤。
他的心,有些隐隐刺痛。
未曾想,当初他的一时兴起,竟已让他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看一眼面前慕容秋白,神色虽沉静,但他知道,他的痛不会比他少。
“玉城主,我们先出去一下吧。”他轻叹了口气,将空间留给慕容秋白。
玉香川微微凝眉,却只是轻轻颔首,转眸再看一眼床上的女子,目光温柔如春水,却隐隐折射出一丝痛惜。
她受伤,她无法醒来,没有人会比他更心痛!
一如当日,惊闻她死讯之时,他的心仿若被利刃狠狠刺了个大口,空荡荡的。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去!
她不在,他的生命便几乎失去了意义!
可是,心中再痛再悲,他却依然要在人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没有人发现他的伤悲,他连替她缅怀的时间都没有!
只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失忆的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中是如何的震惊与欢喜!
然而,他却不能认她,不能轻拥住她,更不能保护她!
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留住。
可是,她却偏偏要离开!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肯乖乖的听他的话?
为什么,她总是要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为什么,她就是要让人如此的心痛难当?
默默离开房间,他面容依旧如玉一般的温润,只剩下一丝痛苦,还残留在他的眸子深处。
屋子,很安静。
慕容秋白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女子依旧苍白的面容,她唇角却轻轻上扬着,一丝满足的、幸福的浅笑浮现在那张恬静的容颜上,他眼中不由浮起一丝悲痛。
“这样最好不过……”她轻淡的话语又回响在耳畔。
她当真认为这样最好么?
她总是喜欢这样为了他,牺牲自己。
而他,知道的总是太迟。
她,从不曾问过他,是否想要这样牺牲。
她,总是这样自私的做出决定,不留给他任何弥补的机会。
一整天,一整夜,他都守在房中,不曾出来过。
陆少欢让人不要去打扰他,柳梦琴却放心不下,想要叫他喝药。
然而,她在门外叫了许久,他都不曾应门出来,只是淡淡地叫她离开。
她紧咬着唇,终究只是默默地旋身而去。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屋内的那名女子。
他,真的变了。
慕容秋白淡然地坐在床边,只是轻轻地和床上的女子说着话。
他说起他们的初遇,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出现在重伤的他面前,她的笑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将他蛊惑。
他说起他们舞剑和琴,何等的畅意,欢愉。
他说起他第一次对她动心,在她将身上仅有碎银尽数分给了难民百姓。
他说起他看到她第一次落泪,是在她看到相争的两派互相撕杀后,血染一地的尸体,而她,无力阻止。
她,其实是那样心软的一个人。
她会待在魔教,也必有她的苦衷。
他早该明白这一点的。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又极其坚定:“玲珑,只要你醒来,这一次,我必不负你。”
他发誓这一次定会用毕身去守护她,绝不再让她受半分伤害,更不会让过往重演!
床上女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蓦然一震,脸上浮起一丝惊喜,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她轻轻扬起了唇,他不由微微握紧了她的手:“玲珑!”
她却有些不满地敛起了笑,声音有些虚弱:“我是照影。”
她虽然在昏迷,意识却清醒。
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听他细说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她仿佛也能回忆起那些画面。
他的话,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中,很暖,很暖。
她终于努力地睁开眼,只因,她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但这一次,她会以照影的身份而活。
慕容秋白怔了怔,淡淡笑了:“是,你是照影。”
一切,重新开始。
照影醒来,众人终于可以安下心。
然而,武林大会之事却仍是耽误不得。
但是,照影的伤却不适宜赶路。
而且,必须有一人留下照顾她才行。
慕容秋白身为武林盟主之子,武林大会不可不参加。
陆少欢虽说并非一定要去,但他留下,却有些不适合。
最终,商议结果,还是玉香川留在府内,懂医术的他,照顾照影的伤势总是更方便些。
至于琉璃珠一事,则由他休书一封,让慕容秋白带回慕容山庄以作鉴词。
临行时,慕容秋白到照影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告别之话,只有一句郑重的承诺。
“武林大会结束后,我就来接你,我,娶你。”
照影靠坐在床上,微微扬起唇,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轻轻颔首:“我等你。”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温柔,抬手轻轻替她拂了拂额间微乱的发丝,淡淡一笑,“好好养伤。”
转身,拉开门。
“白!”她轻轻唤住他,他的脚步顿住。
静默半晌,她才又缓缓开口,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小心。”
他轻缓点头,抬步走出了屋子。
看着那袭渐渐远去的白衣,照影微微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却很真实的笑意从眼角溢出,心下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渐渐升起。
她重新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只盼这一次不会再被击的粉碎。
只是,这一次武林大会要与魔教正式对敌,拼杀必然少不了,而风月笑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却不知又有什么阴谋,她只担心慕容秋白与风月笑对决之时,会吃亏。
而她,有心叛离魔教,风月笑耳目众多,此事相信不久风月笑就会知晓,界时他会如何对她?
背叛者的下场……她很清楚。
剥皮一幕她至今仍记忆忧新。
那个笑容暖如春风的男子,却是比任何人都残忍,都可怕!
他可以在微笑时杀死一个人,连眼也不眨一下。
他可以从容地擦拭着沾满血迹的弯刀,连眉也不皱一下。
他这样的人,只是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而她,究竟又为何会入了魔教?
听着慕容秋白所述说的那些事,她知道,以前的她是如何心慈的一个人。
这样的她,又会为了什么原因入魔教,将自己置身于罪恶之中?
想着不觉有些困乏,她又轻轻阖上眸子闭目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上额头,轻撩着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