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史密斯化医有限公司里边早就炸开了锅,警察一大早就来过了,上上下下都知道越悦被毒死了,各种不同的谋杀版本在食堂的各个桌位间流传着。
“她死在对面?”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对,对。就是对面的那家超级披萨餐厅。”
“哦,我带我女儿去过,味道还不错。以后可不敢去了。”
“你说她还真够……怎么说来着,居然跟老总公然在公司边上……”
“哎,现在的人都开放嘛!这算啥呀!”
“曾利国的老婆还真可怜!“
“可不是!听说从她查出是乳腺癌之后,她老公就跟那……好上了……”
“啧啧——真不要脸!什么玩意儿!”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他老婆干的呀?”
“不知道!”
“有可能。”
“要我我也会杀了那骚婆娘!”
……
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警官是区刑警二队的大队长彭华,前天早上出门前刚跟他老婆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很无厘头,只是为了大年三十回谁父母家过这个问题。但现在离年三十还早着呢!彭华想想也确是郁闷,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吵得面红耳赤,他差点就要拔出拳头来,仅仅是因为他老婆激动之余说了一句:你这个小老婆生的!
哎,他本想昨天下班回家跟老婆讲和的,没想到出了这种恶性事件,领导要他接手调查,昨天没回去,看来接下去几天也都没法回家了。
昨晚接警之后,警察立即查封了超级披萨餐厅,对里边的人员逐一询问排查,并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录像,各种饮料食品都取样送去化验。尸检还在进行,彭华没有拿到报告。一早,他先带人去越悦和曾利国工作的单位查了一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下午彭华在小会议室里问几个手下,“这是个短会,就我们几人,畅所欲言!”他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超级披萨餐厅都查过了,昨天事发前24小时的监控录像也都看过了,没什么可疑的。死者喝过的橙汁经化验表明没有被投毒。”王胖子说着,把化验报告单递给彭华。
余敏轻轻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眼说道:“早上在史密斯化医有限公司里边我对死者经常接触的几个同事做了笔录,发现这女人生活不太检点……”
“有可疑之处吗?”还没等余敏讲完,彭华打断道。他很害怕女人跟他唠叨各种八卦,这会让他联想起自己的老婆,他实在有些怕了。
“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余敏自觉无趣地简短应道。
“怎么不可疑?曾利国不可疑吗?”甘晓宁随即反驳道,“我看这就是一起因婚外情引发的凶案!”
“哦。”彭华嘴里吐出了几个漂亮的烟圈,“那个……那个……嫌犯叫什么来着?”
“曾利国。”甘晓宁和余敏异口同声道。余敏有些不悦地看看甘晓宁,又看看彭华。
“对,对,曾利国。他还在所里吗?”彭华问道。
“嗯,还在,虽然证据不足,但还是得关足24小时。刚才他老婆来过了,没让见。”余敏答道。
“那你跟他老婆谈过了?”
“嗯,我做了笔录。”余敏应道。
“很好。”彭华点点头,他思索片刻,开始布置道,“我看这样吧!余敏,你专门负责调查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做好笔录。”
余敏道:“好的。”
“甘晓宁,你盯着超级披萨餐厅这边,再重新做一次排查,要仔细点,看看餐厅里到底有无猫腻。”
“行!”甘晓宁有些不情愿道。
“王胖,你就负责盯着尸检这块,让法医快点。”
“好!”王胖觉得上司还是挺照顾自己的,等于没安排啥活,他朝彭华笑了笑,似乎在示意请他吃饭。
彭华并未看他,起身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晚上回去趟,有事你们联络王胖,王胖联络我。等验尸报告出来了,咱们再碰个头。”
“好。”三人应着出去了。
开完会,余敏带了两个辖区的警察直奔越悦生前居住的小区而去。
仓廪小区,在运河边上,据说古时这里是个码头,建了好些粮仓,专门用来向北京运粮的。乾隆皇帝下江南时也曾在此驻足,筑了个牌坊,还留了个石碑什么来着。当然余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下车之后她发现这是一个老小区,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房子很老了,但房价不低。
据单位提供的资料显示,越悦居住在6幢3单元2楼。这套房子的产权归属于总公司,由于越悦的叔叔跟史密斯总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关系很好,所以才以很低的价格租到了这套房。辖区的警察去找人开锁,余敏先要走访越悦的邻居。
一梯两户,隔壁这家最为重要。“咚咚~~~”余敏开始敲门,过了很久,里边才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警察!”余敏很直接。猫眼里射出些光线,随即又被遮挡。门缓缓打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谨慎地露出半张脸,讶异地问道:“你是谁?”余敏出示证件重复道:“警察!”老太太怀疑地打量了余敏半晌,还是不敢让她进门,直到辖区的警察小李带着开锁匠上来。小李穿着制服,看到有编码的制服老太太终于相信了,让他们进屋。因为是二楼,又是冬天,窗外的光线被树木遮挡,屋里很暗。余敏一开始没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大爷,等走近了才看到,不免吓了一跳。只见这老人耷拉着脑袋,下巴底下垫了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口水直流。
老太太有些生硬地问道:“你们有事吗?”
“噢,是这样的,大妈——”余敏原以为老太太会请他们坐下谈,看来没这迹象。她只好自己要求道:“大妈,咱们能坐吗?”
“随便。”老太太生冷地说。
余敏和小李在木头靠椅上捡了块地方小心地坐下。
“是这样的,大妈。”余敏每次访谈都觉得开头很难,“是这样的,您家隔壁的租户出事了,我们来询问点情况。”
“出事了?出什么事?”老太太依旧一副冰冷的模样。
“死了。”小李答道。
“啊?”老太太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死……死……在家里?”她用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隔壁的方向。
“不是,在外边。”余敏解释道,“我们来向您了解点情况。”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们跟她不来往的!”老太太语气生硬决绝道。
“我们想知道隔壁的租户经常有家人或朋友****吗?”余敏觉得只能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
老太太想了想说:“没有。她好像就一个人住。”随即又补充道,“噢,她有一个姐姐,她姐姐还有一个小孩,跟我孙女差不多大,来过几次。”
“那其他人呢?”
“其他不太清楚。只……还看到过一个男人……来过。”
“是这个人吗?”余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曾利国的照片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摇了摇头,吱呜道:“不像是这个,还要瘦些才对!”
“就见过一个男人来过?”余敏追问道。
老太太努力寻思了一会儿又说:“好像还有一个吧!但不记得模样了。”
“平常隔壁吵吗?”小李问道。
“不吵,很安静的。这姑娘人不错,心肠好。那次老头子中风我去敲她的门,是她帮忙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余敏听了心里打鼓:那你一开始还说跟她不来往的。
“其他有什么异常情况吗?”余敏不冷不热地问道。
“没有,同志。我们这里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