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视线却没有看向她。
“不,这不是为了我,为了我好你就应该尊重我。”周萤哭着说,忽然在周承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拉着他的裤管,哀求,“爸,萤萤求你了,不要把我嫁出去,我还小,不想离开你和妈妈。”
吕翠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刺眼的一幕,她最疼爱的女儿跪在地上,哭红了双眼,脸上还有那清晰的掌印,二十年来,她碰都舍不得碰女儿一下,他却动手打了女儿。那一刻我捂住了胸口,哪里抽痛的厉害。
周萤看到吕翠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爬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裙角哭泣,“妈,你帮我求求爸爸,我不要嫁给薛鹏涛,我不要嫁一个不爱我的人。”
她弯腰将女儿扶起,心疼的为她拭干眼泪,又伸手摸了摸那鲜红的指印,镇定的声音说着,“萤萤,你先回房,妈妈会跟爸爸好好说说。”
周萤点点头,哭着叮嘱,“妈妈一定要帮我,我还不想嫁人,不想离开你和爸爸。”
看着周萤离开,听着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周承好似松了口气,重新在办公椅上坐下,对着吕翠淡淡的说,“你知道我的性格,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所以没必要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还有许多公事要忙,你去劝劝女儿。”
听着他近乎无情的逐客令,吕翠并没有离开,淡漠的声音低声问,“为了那个女人,你甘愿牺牲萤萤的幸福,那是我们的女儿啊,二十年来我捧着手心都怕摔着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
周承微微蹙了蹙眉,对他的话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淡淡的说了句,“不是赌注,这是我欠他们的。”
“欠他们的?”吕翠低笑,笑得很是嘲讽,忽然她大声怒问,“你觉得你欠他们的多,还是欠我们母女的多?”
周承低头不语,仿佛在思考。
吕翠显然已经恢复了些理智,认真的劝说,“薛鹏涛和苏静柔的感情不仅感动了萤萤,就连我听着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被他们感动过,这样一对璧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怎么忍心去拆散,就因为你儿子爱着苏静柔,所以你要千方百计,牺牲那么多人,来成全你儿子的爱。”
周承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角似有不悦。
“她爱她的儿子,可是我也爱我女儿,凭什么要牺牲我女儿的幸福,来换她儿子的未来,更何况即便牺牲了萤萤的幸福,他也不见得能得到苏静柔的心。一个人的心都不在他身上,在一起又有何意义。”最后一句她深有体会,守候了一个人二十年,却始终敌不过那个女人在他心底的那些年,曾经她以为什么爱不爱的都只不过是云烟,只有相守,只有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所以她努力的去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弄得一身疲惫,却什么也没得到。
周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低哼,“女儿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了吗?”
“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吕翠丝毫不畏惧的直视暗沉如夜的眼眸,“我以为你是有智慧的,我以为在经历了二十几年的婚姻你该懂得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如一潭死水,千石也激不起一层浪,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女儿也承受和我们一样的婚姻?”
“我累了,你先出去。”周承突然揉了揉眉心,赶她出去。
吕翠看着这样的他,到底还是心疼了,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得到了他,可是后来,很久以后她才发现即便得到了他,她并不开心,一个没有心的人和一具被抽了灵魂的孤魂没有区别,他们每天同床,她却知道他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哪怕在他们肌肤相亲时,他嘴里每每喊着的也是别人的名字。每次深夜醉酒回家,他的嘴里始终只喊着一个名字,仿佛那是藏在心里惟一的人,终于有一天他喊了她的名字,却是在说,“吕翠,我不该放弃她娶了你,我不该选择权利舍了爱情。”
她心痛得滴血,却只能装得云淡风轻,因为那段婚姻是她求来了,也是她耍手段得来的。可是二十年都过去了,该还的她也早还清了,二十几年的同床异梦,二十几年忍受着他****夜夜喊着别的女人,这些还不够偿还她当初的自私吗。如今还要让她的女儿来承受她的错误,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步我的后尘。”她一脸忧伤的说了句,转身走出了书房,眼泪在转身的一瞬间汹涌而下。不知何时起,她早已学会了收起眼泪,因为再多的眼泪也不得到他的半点怜惜。可是当年的孽债却要偿还在女儿身上,她舍不得,她心疼。
书房剩下他一个人,他把手慢慢从眉心移开,打开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的那本相册长久不翻已经染上一层灰。翻开相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闪现。
他和叶敏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四合院里长大,他当兵回来就顺理成章的娶了她,不久就生了孩子。儿子很可爱,一出生就会对他们笑。那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可是他没有珍惜,亦或是他选择了野心。其实当初只要他稍稍坚持一下,那颗心就不会动摇。然而利益面前他的双眼被蒙蔽了。
那日叶敏带着儿子离开,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女儿,她走得那样坚决,头也不回,而他亦没有理由去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