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心痛,心好痛。”他像个孩子似的,肆无忌惮的流下眼泪。
宋如梅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突然想起儿时的他,因为考试得不到满分,被老爷子罚跪在搓衣板上,一跪就是一整夜。那时候他也是像这样哭倒在自己怀里,嘴里含糊的说着,“妈,好痛,膝盖好痛。”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也一并流了下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雷泽正突然走到老爷子面前,一脸郑重的对老爷子说道,“爸爸,你把阿城逼得太紧了,从小到大你都把他当继承人来栽培,所有功课都只准得满分。我承认你把他栽培得很优秀,不管什么考试,他总能拿到第一送给我们。接手公司后他也把公司管理得很好,丝毫不逊色于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到底开不开心,这些是否是他想要的。每次都把你的思想强加于他,他是个人,不是动物!”
“放肆!”老爷子怒吼,“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他好!如果不是我,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够站在事业的最顶端俯瞰整座城市吗?”
“爸,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感情!难怪妈妈当年会……”话说到这里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时的老爷子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白色的胡子微微颤动了起来,这似乎是他生气的征兆。
“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到妈妈。”雷泽正垂下头,低声道歉。
老爷子粗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平定下来,淡淡的说道,“我不觉得这些年我做错过什么,当年拆散阿城和舒瑶是为了他好,如今让小念认祖归宗也是为了雷家好。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老爷子说着转身离开,步子有些蹒跚,背影也有些孤单。
直到老爷子走远了,宋如梅才安慰儿子,“阿城,你要相信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即便有的时候有些苛刻,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全都是为了你好。”
雷煜城突然觉得好无力,轻轻推开宋如梅,再次在床上躺了下来。
宋如梅轻叹了口气,劝道,“阿城,既然这次苏家这么决绝,我们也不要依依不舍。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子汉该有的魄力。以前妈妈也很喜欢小柔,以为她是个大家闺秀,贤妻良母,可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假象,她野蛮起来绝对是得理不饶人。你爸去苏家请她来看你,没少受她的侮辱。索性你还是醒来了,那就把眼睛擦擦亮,放在配得上的人身上。舒瑶为你牺牲了那么多的青春,你应该看到她的好,给她点回报。毕竟很少有女生会用三年的时间毫无目的的去等待一个人。不像小柔,还没跟你离婚,就听说她在跟别人约会。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适合我们雷家。而且你和舒瑶曾经相爱过,妈妈相信你们的感情还在。所以不妨收收心,放在值得的人身上。”
雷煜城闷哼一声,把整个脸都埋进被子里,不想听她任何一个侮辱性的字眼。
宋如梅自知无趣,也没再说下去。走到舒瑶身边,把小念抱走,嘱咐道,“舒瑶,你好好陪陪阿城,我带小念去看老爷子。”说完她带着孩子,又拉着雷泽正离开病房。
硕大的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雷煜城和舒瑶两个人。
她突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从来没看到过他的眼泪,突然之间她仿佛失去了所有信心。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儿流泪,那该是多深的爱。突然想知道当年她狠心离开的时候,他是否也为自己掉过眼泪。可是又害怕去揭示这个答案,害怕失望中又带上绝望。
“你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疼?”她关怀的问,却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觉得是我破坏了你的婚姻,可是如果静柔对你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你们的婚姻。既然她都狠心放弃你了,你又何苦折磨自己,放弃自己?”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狠心离开你?其实我是真的有苦衷的。我很自卑,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我时刻都在提醒自己配不上你,久而久之我变得更加的怯懦,感情里患得患失,只要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我都会觉得生气,害怕。我怕自己会疯掉,所以才会选择离开,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努力培养出自信。我真的没想到,当我自信的回归,还带着送给你的礼物时,你已经完全不属于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和静柔结婚是做戏,为了堵住你家人嘴巴的儿戏,我没想到你真的用了心,动了情。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年一定不会离开。如果当初不离开,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着说着眼泪沾湿了她的脸颊,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的掉落在干净的床单上。
雷煜城依旧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个动作都没有。
“煜城,为了小念,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以前你会爱上我,我也有把握让你再次爱上我!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说着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掀他的被子。
雷煜城烦躁的闷哼,自己主动掀开了被子,怒吼,“能不能安静点!要吵你到外面去吵,别打扰我睡觉!”
“阿城……”她委屈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即使我和小柔离婚,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错过的早已是过错,别再做白日梦,也不要耍诡计,一切都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