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接下来,洛洛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行政总监来帮她拟定,毕竟时间有限,她一切都弄妥当之后还要跟父亲沟通,如何进行这艰难的第一步。其实这第一步,在洛洛心里并不觉得艰难,因为这样做完全是为公司省钱,这是对公司有利的事情,相信应该没人过于刁难,问题就出在员工身上,突然卡起各种费用,大家可能都不习惯,然后就是那位基层人员的抗压能力如何了!
此刻,辛濯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里,终于有了回应,辛勇醒了!
这是他在手术后第一次醒来,他看着疲惫憔悴的辛濯问:“王芳……真的……走了?”他费力地说出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怎么像大舌头一样?话都说不清楚了?
辛濯万万没想到父亲第一句话问的是王芳,王芳为他也牺牲很多,最后相当于被他逼走的。他不忍,现在看来父亲同样觉得愧疚,而王芳这个大方得体的儿媳早已深入辛勇的心,被他看成是一家人。
辛濯平静地答道:“她是走了。爸,医生说刚刚手术完,说话会有些费力,过些日子慢慢养便会好,您不要着急!”
辛勇暂时没顾上自己的情况,他大着舌头问:“王芳……没打算回来?你联系……到她没有?”
他哪里有心情联系王芳?每天惦记的就是父亲赶紧醒来,面对父亲的问话,他只好解释说:“爸,让王芳静一静吧,您快些养好身体,我好去找她!”
这句话完全就是敷衍了,恐怕父亲的后遗症会很厉害,今后的日子他根本就走不开,要一直留在父亲身边照顾他。
可是辛勇听到这句话踏实一些,只要辛濯肯回头,相信王芳会原谅辛濯的,他看的出来,王芳其实很喜欢辛濯。他都快入土的人,真不忍心看到辛濯孤家寡人一个,有王芳陪在他身边,自己也放心。
辛濯突然闻到臭味儿,在辛勇惊恐的目光中,他熟练地为父亲收拾,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以后还会继续做下去,这便是脑溢血的后遗症,大小便失禁以及瘫痪。
“不、不……”辛勇突然激动起来,铁一般的男人怎样都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废人的事实,曾经他是多么厉害,叱咤边境打击罪犯,现在竟然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这样的落差简直太大了!他激动地挥着手,弄的仪器与输液管乱响。
辛濯连忙按铃,医生与护士都赶了过来。这里是ICU,所以只要铃一响,便会有医生与护士一起过来。这些日子辛濯已经成了ICU专业护理人员,护理工作不亚于那些护士。
两名护士按住辛勇,可辛勇到底是有身手的,力气就不是细胳膊细腿的护士能拦住的,所以辛勇成功地挣脱护士,辛濯跑过来帮忙,着急地说:“爸,您安静一下,您要配合医生的治疗,难道您真的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辛勇安静下来,不错,现在的他,什么前途、职位、金钱都不重要,只有儿子是最重要的,他静静地让医生与护士给他连接仪器,重新扎上输液针头,紧紧盯着儿子说:“爸爸……对不起你!”
他忏悔了不只一次,如果当初他同意儿子与小洛的婚事,那么辛家现在完全是两个情况,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爸,别说了,我不怪您,好好养养身体,我死心了,真的!”辛濯坚定地说。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小洛现在都有了段煜麟的孩子,还能怎么选择?一直是他自己不愿放手罢了,其实跟小洛没多大关系。
辛勇点点头,虽然辛濯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最后都没能做到,这次他希望是真的。
炎广铭走进房间,看见辛勇醒了,他激动地快步走了过来,拿起玻璃外的电话,声音微微颤抖地问:“辛勇,你怎么样?总算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急?”
这些天他天天过来看辛勇,倒不完全是为了炎风的事,毕竟曾经是战友,到了这个岁数,难免惺惺相惜起来,每次听说他的同龄人有走的,他都难免嗟叹一番。
辛濯说道:“爸,炎伯伯天天过来看您!”
辛勇侧着头看炎广铭,说道:“我、没、事!”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是不想别人发现他的结巴。
炎广铭颇动感情地说:“唉,咱们给金龙弄的公司都有眉目了,你可不能倒下啊,等你好了,我们继续努力!”
辛勇心中难免悲凉,恐怕他没有好的那天了,也许余下的时光都会在轮椅上度过,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艰难地说:“我已经这样了,欠金龙的,下辈子、再还吧!就、这样吧!”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无奈,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惩罚,并且这惩罚太大了,曾经因为他的原因让苏金龙家破人亡,那么现在他也家破人亡。曾经他对小洛用了一些手段,现在报复在辛濯身上,辛濯就像没有心似的,对人生恐怕都不再有什么追求了,这放在年轻人身上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他宁愿受到报复的是自己。
炎广铭说:“你不能失去信心,咬咬牙坚持住,你会好的!”
辛濯说道:“炎伯伯,给我爸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吧!”
炎广铭点点头,他心里叹气,可嘴上却说:“行了,没事儿我来陪你聊天,想想咱们的过去!”
他最近时常想到过去,年轻的岁月,都说经常回忆过去是老的一种表现,他是真的感觉老了,炎风——他的儿子,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