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瘪了瘪嘴,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阿爹,他做的东西真的很不错啊,我挺喜欢吃的……”
“哼!”郑元义有些发火了,“石越是我收的弟子,怎可做庖丁?”
郑若的头低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见她不说话,郑元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知她已经知道错了,摸了模她的头发,说道:“阿若,你也快及笄了,到时候该找个夫家了。上一次刘夫人趁我和你大兄不在,将你偷偷摸摸的送进了郡守府,阿爹这心里一直忐忑着。就怕什么时候她们又为了自己,打你的主意。你阿母去的早,这婚事也就阿爹张罗了。阿若,这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外面的人,风评好的,家世好的,咱又配不上,真能嫁过去做嫡妻的,阿爹又瞧不上。阿爹寻思着,这人不如养在自己身边的知根知底些。石越虽是我路上认的弟子,但是他曾在阿爹被歹人胁迫时救过阿爹的命儿,这品性,阿爹是信得过的。他人又聪明,教导一番,定不会比你大兄差。阿若,你莫要再让他去做那庖丁之事。他可是阿爹为你选的夫婿……”
“阿爹!”郑若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终于脸色古怪的抬起了头,打断了他说话。
她一直以为,阿爹身子好了之后,就不会像上一世一样无奈之下,想着将她许配给石越,她也以为,让石越去了厨房做膳食,阿爹已经明白她的用意。养着他不是不可以,看在他帮过阿爹的份上,收留他也行。但是,没人是可以白吃的。让他去管院里的膳食,也就是变相的让他做了下人的事儿。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阿爹想要将她许配给石越的心是如此的坚定。以至于,他今日刚刚可以出了房门,就来训斥自己。他还是心心念念着要让石越成为像大兄一样的文士,在是林中搏些名声,以后也可以配得上自己。
的确,上一世自己嫁给石越之后。自己从阿爹留下来的书简中,慢慢的教导着他。又想着他是个男子,做的不能太明显,让他觉得没脸。等到他有了一定的学识,自己又利用着阿爹以前的人脉,为他博了个名声,渐渐的,在士林中他也算声名鹊起。每次他遇见了难事,也都是她想了办法,又要顾及他的面子,又要将解决问题的法子教给他,还要让他以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很累。
而且,上一世,自己给了他坚实的后盾,却换来了他薄情寡义!
一想到自己以后嫁给他,所受的那些罪。郑若心中就是一阵气苦!
这一世,坚决不嫁给他!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阿爹,你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阿爹,他可是胡虏儿。你怎能轻易将女儿的终生托付给他?”
郑元义心中不喜,轻声斥责,“阿若,有教无类!石越身上虽有一般胡人的骨血,可你别忘了他还有一半汉人的血统。更何况,他救过阿爹一次,我们怎可忘恩负义?”
郑若看着自家阿爹一脸愤怒的样子,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办法说出,今后这个人会害得自己痛不欲生。
想到阿爹大病初愈,她不好再与他争辩,免得他动了怒气,气的生病。
“阿爹,阿若饿了呢。我们吃早膳吧。”她轻轻劝慰。
郑元义看着她避重就轻,还道她是看不上石越,以为他出身低。他有些苦恼,从郑瑾潇嘴里知道,王九郎和女儿过往从密。王九郎家世不错,又是名士,外表更是俊美。可是,就他们这种出身,就是给他做个侍妾都是高攀了的。女儿还小,自然不知道后院里那些倾轧,可是自己当年毕竟是经历过的,怎会不懂得?有心想要劝说几句,又恐伤了她的心。
一时间,父女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躲在一旁的石越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这里的男子只有庖丁才会入厨房的。投向郑若的目光就有些幽怨,看见她的侧脸在晨曦中是近乎透明的白皙,即便是个侧面,也是美的让人窒息。他又垂下头去,目光闪了闪。
这时,郑瑾潇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也走了出来,郑元义就没有再继续教训郑若。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吃了早膳。
得到郑元义的首肯之后,郑若打算出一趟门。
许一得了吩咐,套好马车在外面等着。郑若带着柳絮出门,让许一将马车赶到了王府,让他递了拜帖之后,她安静的坐在马车上等着。柳絮小声问道,“女郎,你来找九郎是因为郎主说要将你嫁给石越,求他拿主意的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石越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郎主为何要女郎嫁给他?”
郑若无奈的笑了一声,“阿爹以前最注重出身,如今家里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他只信任自己的眼光,只相信亲眼所见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外面的街道,没有焦距,幽幽的说道,“亲耳所听,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亲眼所见,也有可能是假……”
柳絮认识的字不多,没有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疑惑的看着她,满脸的不解。
递了拜帖的许一小跑着过来,说道,“女郎,王九郎有请!”
“嗯。”郑若应了一声,扶着柳絮的手下了马车。
进了王府,自有一位小厮引着进了门。
第一次来王府,转过影壁,入目是一片紫竹林。可惜因为大旱,这片竹林似乎也没了生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郑若转过了九曲桥,过穿堂,过了月亮门,带路的小厮才停住。王九郎的院子,有一种江南特有的雅致。郑若想,若是在雨天,这般走来,定是另一番风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