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妪,是什么人来抢粮的?”他红着脸问道。
平妪在郑若的细声安慰下,擦了擦眼角,小声的说道,“他们都穿了一身的青衣,不似府中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
许一一听居然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抢了粮食,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的要死。看着平妪的双眼也流露出不赞同来。不知道被谁抢了粮食去,那他这口气要找谁出?
“女郎,都是老奴没用,居然被他……他们抢了粮食去……”平妪一边用衣角擦拭着眼角,一边抽噎的说道,“女郎……这可怎么办?家中所有的存粮都被抢了,我们以后吃什么?”
许一刚才有些冲动,这会子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听见平妪问今后的粮食怎么办,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郑若。她的目光之平静,让他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妪,别担心。粮食我会要回来的。”
“女郎?”平妪和许一都看向郑若,一脸的不相信。
郑若看向主院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这将夜的小院里,有种幽然而冷冽的美。
“除了家主他们之外,还会有谁呢?”傍晚的清风中传来她近乎低喃的声音。
“家主?”平妪停下了手中擦眼泪的动作,不敢置信。家主,她统共见的次数虽然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就是这么几次的见面,都让她觉得家主郑元顺是个非常和气通情达理的谦谦君子。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在大白天来这里抢粮?
许一在郑若说出这话的时候,也已经想到了。外面都道他们不缺粮,是因为王九郎之故。即便有人眼馋,也没有人会上门打主意。这明目张胆上门抢的,除了主院的刘夫人,还会有谁?之前,他就听柳絮说,双胞胎上门来盛气凌人的要粮,被女郎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岂会不记恨在心?刘夫人能将女郎送给郡守,这抢粮之事,又怎么会做不出来?
许一只是很那老虔婆受的教训不够!
“呸!上次那人就不应该只剃了她的眉毛!”
“女郎……”有一道声音弱弱的响起。
郑若看向平妪身后的一个仆妇,见郑若目光投过来,她不安的往平妪身后躲了躲,抖着声音说道,“女郎,我认得今日来抢粮的一个人,是刘夫人院子里的护院。以往,奴和他见过一面。”
“嗯。”郑若点了点头,对平妪她们说道,“你们担惊受怕了一天,下去洗洗之后早些歇着吧。”
柳絮跟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手上了小楼。
院子里的人都傻了眼。女郎这是不追究了?想想也是,即便确定了是家主抢粮,还能将他怎么样?那可是家主,一族之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轻言她们生死的人。仆妇们唉声叹气了一会,自认倒霉。往自己的屋里走去,洗洗是不可能的,那伙人不仅抢了粮,还把厨房内的水给抬走了。如今的水可是矜贵着。
唉……
“许一,女郎就这样算了?”平妪问道。
暗下来的天色,将许一清秀的面容掩映的看不真切。
“妪,今日你受罪了,去歇息吧。”许一没有回答她的话,轻声劝道。
“我去烧些水吧。女郎忙乎了一天,没有米饭,喝口热水也是好的。”话一落下,她暗自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水也被抬走了呢……这该如何是好?”
许一皱了皱眉,还是轻声的说道,“不用了,妪。女郎怕是等会还要出门去呢!”
“出门?”这刚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到了哪里去?
像是要验证许一说的话一般,郑若换了一身衣裳,在柳絮的陪同下下了小楼。
平妪快走了几步迎上去,心中隐隐猜测到什么,担心的问道,“女郎可是要出门去?”
郑若轻笑着道,“也不走远,天太热了,只在外面走走便回。”
平妪一把抓住她的手,担忧的说道:“女郎,不可冲动!”
郑若反握住她的手,“妪,有些时候,你退了,别人是会得寸进尺的。妪放心,我去去就回。”
“女郎……”
“放心吧。”郑若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了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夫主,如今这辽西地界儿都听说了旱情,城里也有些人开始迁走了。夫主,不如我们也收拾了东西,往南边去吧?”
今日一家四口难得吃了一顿饱的,郑元顺虽然面上没有说,心里却是高兴刘夫人能够弄到粮食来。心情舒畅之余,便歇在了正院。吃饱了饭,双胞胎离开之后,两人就亲热的说起话来。虽然,刘夫人戴了纱帽,可是在油灯忽明忽暗的照射下,反而给她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郑元顺觉得原本已经容颜老去的刘夫人,也年轻了几分。
听了她的话,他沉默了片刻,道:“还是再看看吧,如今我们也不缺粮了。王九郎都没有走,还有谢府等几家大族都没有走,再看看吧。到时若是王九郎和谢府都迁走的时候,我们再走也不迟,说不定还能和他们一起走,有个照应。”
刘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夫主,如今阿婉阿茹她们也大了,是不是应该……”
“说道这个,听闻过几日王府有个宴请,城里有脸面的小姑子们都收到了帖子。阿婉她们按理说也应该收到才是……”
郑元顺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