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陵南说道:“将军,若想要快速壮大自己的实力,与世家联盟是一条捷径。世家大族有的是用不完的钱财,他们的粮库囤积了多年的粮草。将军,这些都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属下知道将军并不喜欢谢婉莹,可是,她背后的谢府却不能小觑。将军不若先收她为侍妾,相信以她现在这样的遭遇,让她做侍妾她不会有所不满。到时发谢府一封密函,将救谢婉莹的经过详细说明,谢府为了自家名声,也不会多有反对。将军再以此为由稍稍提点一二,想来谢府的钱财和粮食都会拱手奉上。再者,王府夜宴之时,谢三郎也有示好之意,将军属下以为,与谢府联姻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方法。”
李赟慢慢走回长案后面,跪坐下来之后,双眉紧紧蹙起,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将军,不过是个侍妾,放在后院中也就是多一口饭的事儿。你若是不喜欢,就当养了个闲人。就算日后阿若知道了,想必她也不会有所怨言。”陵南再接再厉。
李赟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再说。
“你且先下去吧。”
“将军……”
“夜深了,歇息去吧。”
“喏。”
李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谢婉莹忽然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出现,王九郎承诺的钱财并没有依约而来,凤凰城中的公务竹简中少了郑若的笔迹。
这一切,让李赟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在他离开凤凰城攻打张瑜的时候,阿若和王九郎发生了什么?
这个想法让他极度烦躁。
起身,离开了书房,他往外走去。
书房在前院,而他的卧房在后院,与前院有一条长长走廊。后院并没有种上花草,而是难得的种了几棵青松。青松已经有些年数,枝叶如华盖。下面隐约有一抹白色身影,离得近了。她静静的站在树下,头微微仰起,露出精巧的下巴。黑色苍穹下,女子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李赟又刹那间错觉,误以为仙子跌落凡间,又觉得是月中玉兔下了凡,化成了人影。她微微侧转身,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拢着淡淡轻愁。彷佛是远无边际的江南烟雨,水墨画一般的淡雅而恬美。
轻轻的啜泣声随夜风飘过来,时高时低的牵动着人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如此优雅而美丽的女子,忽然出现在后院,真让李赟觉得有些不适应。也是因为有了这样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他的后院中多了一丝生气,不似以往只有清冷的气息。
可惜了……
他袍袖一甩,冷笑一声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去。这样的姿色美则美矣,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红颜枯骨。谢婉莹可以制造的月下邂逅,忽然让李赟觉得,他的后院中,的确需要一位女主人来主持大局了。至于这个女子,留着却是个祸害。
他边走边想,如何能从救下谢婉莹这件事中从谢府获取最大的利益。谢婉莹余光看见李赟停下了脚步,心中一喜,觉得自己一番作为没有白费。正在思索间如何以一个最自然的法子接近李赟的时候,忽然见他已经转身离去,毫不留恋。她愣了一会,随即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气。恨恨的将灯笼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泄愤。
她想不明白,之前自己的舞姿是那么优美,现在的月色如此美丽,自己楚楚动人的表情也十分到位。为何就是不能引起李赟的注意?
难道是自己不够美吗?如果不够美,为何那些人为自己冠上辽西第一美人?为什么自己在那些人眼中如珠似宝,偏偏在王缙之和李赟的眼中却如粪土?为什么?
谢婉莹心中的怨愤,李赟根本不在乎。之后几天,谢婉莹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李赟面前,制造各种各样的偶遇。不管是在走廊上,还是在书房里,她总能算好时间在李赟经过的时候出现。出现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些时候是走着走着,突然将脚崴了,楚楚可怜的看着李赟,盼望他能够伸手扶一把;有些时候,是她住的房中有了老鼠,吓的她魂飞魄散,飞奔至书房,恳求李赟安慰受伤的小心灵;有时,在厨房奋战了一下午,端着一碗补品为李赟补身子。
李赟对她可以勾引的行为,非但没有引起兴趣,反而越发讨厌。
终于,当她穿了一身红色纱衣,欲露不露的出现在他的卧房中,羞答答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积累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谢婉莹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他一把拎住衣领,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外面,也不管外面还是冻人的天气。连同那夜值夜的亲兵守卫们都被狠狠的惩罚了一通,每人领了二十军棍。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哪个人愿意为谢婉莹打开方便之门,就连一心想要撮合他们两个的陵南也老实了好几天。
对于李赟的固执,不仅是陵南就是阴夙也颇为担心。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李赟对郑若的势在必得。
这点认知,让他们忧心忡忡。而谢婉莹自从那天夜里被李赟扔到门外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倒也老实了不少。这日,凤凰城的线报终于送到了李赟的书案上。
说起来,郑若被司马玉儿扔下玄蜂崖一事在凤凰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李赟派出去的人走了一遭凤凰城,就将事情的始末了解的一清二楚。事实上,郑若这件事,也有人撰写成卷宗送至峙阳城,只不过被李赟的幕僚们认为是一件小事,而且是不关自家将军的小事给忽视了。
谢婉莹头痛欲裂,鼻子如同别人捏住了,根本无法出气,只有张开嘴巴呼呼的喘着气。那晚被李赟扔出来之后,她在庭院中,哭了一晚上。只穿了一件纱衣的她,毫不意外的受了风寒。还以为,自己病了,李赟会有内疚,谁知,这人的心如同铁打铜铸的一般,根本就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