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却让十三郎猛地抬起头,看见的依旧是王九郎那张永远都浅笑着的笑脸。从他懂事起,这个九哥就以一个保护着的姿态,脸上带着清浅笑容,将所有欺负他的人都打趴下,到最后再也有人敢欺负他。后来,阿母生了病落下了病根,府中之人因为他们的地位低微不管不问,还是九哥忙前忙后的为阿母请医士,后来九哥开始外出游学之后,也不时的寄一些药材,或者新鲜的东西给他们。
整个王氏,只有九哥对他最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再次被一声轻咳给打断了。
“真……真……的。”他低低的回了一句。
王缙之依旧笑着,不再问他话。他转过身对着王四郎说道,“四哥,你的喉咙不舒服,应该找医士看看。”
王四郎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恶狠狠的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缙之的双手一摊,缓缓的说道:“我无话可说。”
王四郎脸上露出喜色,强制压下,换上一副怒容,“怎么说,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蓄意还阿祖,还借用了十三郎的手!”
“不,我不承认。”
“分明就是你用红果陷害阿祖,阿祖才变成这样的。”
王缙之浅笑着问,“四哥知道这红果出自哪里吗?”
“江南。”
“江南何处?”
“徐州。”
“果子何时送来的?”
“三月前。”
“三月前五哥在何处?”王缙之看似随意的问道。
“江南徐州。”王四郎不妨他这么问,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恼火的看着王九郎。
王九郎笑着摊了摊手,轻轻的“哦”了一声,慢慢说道,“好巧。”
这一问一答下来,站在王四郎身后的那些叔伯们,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王四郎,又看了看十三郎。
王四郎感到不妙,气急败坏的喊道,“来人,来人!将王缙之捆起来,捆起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立即涌进来一群护卫,七手八脚的将王缙之用一根很粗的麻绳捆了起来。十三郎一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有一个年岁同家主差不多的老者对着王四郎说道,“四郎,我看这事儿,颇为蹊跷。你不可为难九郎,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他是家主仅存的兄弟,在族中地位颇高。他的意思,王四郎不敢拂逆,恭敬的应了一声“喏。”
远在辽西的郑若并不知道王九郎如今被他的兄弟给关了起来,此刻的她颇有些懊恼的看着这个可谓是富丽堂皇的屋子。人虽是自由,身子却虚软无力,就连迈腿走一步都需要人扶。直到现在她还没弄明白自己昨晚明明是在睡觉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而且,已经过去整整一天,除了一个小丫鬟给她送过吃食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而那个小丫鬟进来时,都是低着头,从不多看她一眼,问她话,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郑若有些烦躁。她知道自己这是被囚禁了,却不知道是被谁给囚禁了,还可恨的给自己下了药。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郑若抬头看过去。不是刚才送吃食的小丫鬟,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咯咯娇笑着走了过来,那腰如同蛇一般柔软,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真让郑若担心她的腰会不会随着那大幅度的摇摆给扭断了。
“小郎君……”女子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就将整个人依偎在郑若身上。
郑若此刻依然是男装打扮,又被林三娘在脸上用易容之术修改了几处,看起来着实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前世她是个经人事的,看眼前这个女子的样子,怎会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的脸有些红了起来,浑身不自在,想要推开她,身上又软的没有一丝力气,能够这样端坐在已经是万幸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的眉微微一蹙,难道是这个女子将自己掳来的?她掳了自己意欲何为?
“小郎君,来吃一杯酒吧……”女子随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酒,端着送到郑若的嘴边。
郑若脸一偏,避过那杯水酒。自从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下了药,莫说她手上的这杯酒了,就是今天一整天的吃食她都没有动过。
“是你……”刚开口说了两句话之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过清脆,她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是你将我掳来的?”
女子见她避开了手中水酒,咯咯的笑了一声,自己仰头将酒喝干。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划,看到一抹嫣红飞上脸颊,再看她眼中的不自在。她笑的更欢畅了些,“小郎君有些害羞?啧啧,小郎君脸上的肌肤嫩的连奴家都妒忌呢?”
郑若有些厌恶的甩开脸,再次问道:“是你将我掳来的?”
女子又斟满了一杯酒,自己浅饮了一口道,“小郎君可真爱说笑,奴家不过是个弱女子,充其量也就是满山大爷的家妓,怎有那个大本事将小郎君请来?”
“满山大爷?”郑若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听着她有些清脆的声音,女子眼中闪过疑惑,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
郑若正低头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满山整个人她知道,最近她一直都住在林三娘这里,对于凤凰城内所有的盐枭也都知道了解一些。这个满山听林三娘说,是凤凰城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盐枭,养着一批手下,且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