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两人虽然之前就有了夫妻之实,可郑若坐在新房里,看着龙凤双烛燃着的烛火,还是有些不能相信。重生的那一刻,她恨死了王九郎。谁曾想,自己会成为他的新娘?
“卿卿,我的阿若……”王九郎笑呵呵的进了新房。
看着含羞带怯的新娘,他心中胀满了幸福。
“卿卿……”
他手里拿着剪刀,见了她的一撮发,又剪了一自己的发,两者打结之后放进了一个锦囊中。拍了拍,他呵呵的一笑,“如此一来,你我可是结发夫妻了。卿卿,生生世世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郑若看着他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又听着他傻乎乎的话,不禁扑哧一笑。
王九郎双眼都直了,“卿卿,你甚美!”说着,像饿了许久的狼一样,将她扑倒。
一室旖旎,春光无限。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间,又是一年。
建康,乌衣巷。
乌衣巷住着的都是整个建康最尊贵的士族,一辆马车从王府的侧门缓缓而出。马车内,王九郎懒懒的靠在大软枕上,郑若以他的腿为枕,躺在软榻上。王九郎有一下没一下的以手为梳子,梳着她垂在自己腿上的黑发。
郑若挺着一个大肚子,左右都觉得不舒服。王九郎有些疼惜的说道:“都说了,你身子沉就不要出来,你呀就是不听。”
郑若又换了个姿势,“最近夜里,我总是睡不安宁,去看看慧一大师,听他讲讲经,稳稳心神也好。”看着她又翻了个身,王九郎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轻声道:“臭小子若是出来,我先揍他一顿再说。怎可让阿母这么辛苦?”
郑若扑哧一笑,“又说傻话。”
说了一会话,大明寺便到了。王九郎先下了车,这才转身,小心的扶着郑若下车。脚刚一落地,王九郎的手就环上了她的腰,小心的护着她。郑若笑着道:“哪里就有那么娇气?”
早就奴仆拿了吃食分给聚集在一处角落里的乞丐,不知何故,那里传来了争吵声。
“怎么了?”郑若问道。
“回夫人,乞丐相争,故而吵了起来。”
郑若往那里看了一眼,看见一个满身脏污的男子,蓬头垢面的也看不清面容,正护着手里的一个馒头,任由旁边的乞丐拳打脚踢。
郑若走了过去,拿了奴仆篮子里的一个馒头,递给他,温声说道:“给,不用抢,有的是。”
那些乞丐早就在郑若走过来的时候一哄而散了,谁也不敢冲撞贵人。男子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居然不知道接馒头。郑若身旁的仆妇见了,立即塞进了他的手里。郑若对他笑了笑,这才在一脸不喜的王九郎搀扶之下进了寺庙大门。
乞丐男子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嘟哝:“阿若?九郎?”“阿若……九郎……”如同魔怔了一般,他的嘴里只会重复这两句。
忽然,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一边往外逃去。
“我王,九郎如此光鲜,哪里有落魄之貌?我又怎能请得动他去辽西?”过了一会,又听见他喃喃说道,“我的荣华,我的富贵啊,又要到哪里找?阿婉阿茹……你们的妹妹成了王夫人……”
他说的语无伦次,完全疯癫。令身边的人不得不走远些,生怕他疯起来伤到自己。
“哈哈哈,荣华富贵!荣华富贵!”男子越跑越远。
他不是别人正是石越,当年他奉命外出寻找王九郎。因着他们明显的胡人面貌,一路走来,不知被多少人殴打驱赶,甚至是追杀。他还好些,换了汉服,还有几分像中原人。那些跟随他来的士兵统统被中原人杀死。
他一路往南,一边乞讨,一边找着王九郎。一直到了建康后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王氏族长。他不信,却也没法再回去,只能留在建康乞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他,还遇见了郑若。过了几天之后,大明寺的和尚在后门发现了一具男尸。看情景,是饿死的。和尚慈悲,挖了一个坟,埋了。
此时,距离郑若重生后已经九年。
郑若临盆的那一天,王缙之一直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听着里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他的心紧紧的揪着。真想冲进去吼,“不生了,咱不生了。”一想,又觉得自己傻气。只有暗暗祈祷,阿若肚子里的臭小子不要太折磨人。
也不知都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郑若痛了两个时辰之后,一声响亮的啼哭直冲云霄。“生了!生了!”
王缙之一个箭步推开门,眨眼间冲到郑若面前,看着她满头的汗,神情疲惫。握着她的手,担心的说道:“阿若,阿若。你没事吧,没事吧?”
郑若虚弱的摇了摇头,看着抱着孩子的稳婆。
稳婆笑着将襁褓放在她身边,道:“贺喜郎主,贺喜夫人,是个俏郎君!”
王缙之对着襁褓里的儿子挥了挥拳头,“臭小子,你太过折磨你阿母,看你长大,我不教训你!”
屋子里的人见了他的傻样都不禁笑出了声。王缙之老脸一红,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傻话。到孩子百日的时候,王府大摆筵席。
乌衣巷中车水马龙,进出王府的人都快将门槛踏平。迎来送往的门房,笑的脸儿都快僵了。有两个伟岸的男子在王府门前下了马,门房看了,立即笑着迎上去。
王九郎正在待客,蒋子敬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的双眉一簇,对着满屋子的人告了一声罪,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