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是因为王九郎而求来的名帖?”
“不是。”
“那我还可心安。阿若,你若真的不喜那个王九郎,就不要再与他见面了。”郑瑾潇劝道,想了想,又道,“阿若,那些毕竟是梦。不可当真。”
郑若对着他一笑。她知道,大兄感觉到自己对王九郎的敌意,他怕自己真的会去报复王九郎。一只蝼蚁也想去打倒大象,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不自量力。大兄不希望她受伤害。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郑若才上了阁楼。
不久之后,天就黑了下来。
月光如水。
躺在床榻上郑若,原以为白天那个不经意的吻,会折磨她难以入睡。然而,相反的,因为解决了大兄的事情,了了一桩心事,她很快入睡。
而且没有做一个梦。
天刚蒙蒙亮,郑瑾潇就已经出门了,他的腿没有完全好,郑若不放心,让平妪跟着一同去了。
晨曦,郑若坐在葡萄架下弹着琴,第一缕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杨枝轻手轻脚的在她的案几上放了一碗清茶,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一曲终,太阳已经缓缓升高。看来今日又是个晴朗天。自从四月的雨水过后,进了五月,太阳都是在当空微笑着。
郑茹的心中猛然一颤。她想起来,接下来就是辽西百年难遇的大旱,今年的春天,颗粒无收。
立即起身,她高声叫道,“柳絮,柳絮。让许一驾车,出去一趟。”
正在房里收拾的柳絮跑出来,道:“女郎,你忘了?郎君早上离去之前,已经做马车走了。你要出去,不如等郎君回来?”
等大兄回来?白鹿书院离这里远不说,若是大兄投了柳三变的眼缘,今日会不会来还两说。
“柳絮,你让许一出去借马车。我定要出去一趟。”
“女郎,究竟是何事?”杨枝问了一句,见郑若转过来,笑着道,“女郎,真要出去,不若喝了这杯茶早走吧。”
郑若看着琴案上袅袅的清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枝的这一手,上一世她见得多了。是以,她并没有理会,而是反身上了阁楼,拿了之前替许一柳絮保管着的金砖。
换了一身衣裳,再次下楼之后,许一已经到隔壁借了一辆马车。
“走!”
郑若也不说突然出去的原因,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就率先出了门。柳絮自然陪同。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杨枝一个,还有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茶。她走过去,端起来闻了闻,里面的茶一点也没有少。她有些暗恼。想了想,重新端了回去,想着等郑若回来的时候再给她喝。
看方才她急冲冲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杨枝暗忖了一会,想着又没有完成五姑子六姑子交代的事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郑若突然有些怪异的表现说给她们听。希望可以逃掉五姑子的责罚。
郑若的马车一出坞堡,就对着许一说道,“去买粮,买的越多越好。”
“女郎,上次王九郎送过来的黍米还有很多,为何突然要买粮?”柳絮不解。
“别问,只管照做就是。”郑若想了想又说道,“不要让府中的人发现。”
“女郎,买那么多粮,我们要放哪?”许一轻声问道。
这倒是问到关键上了,郑若想了一会。百宝箱中的金砖被李赟全都抢了去,如今手中也只有许一和柳絮的两块。不过,买粮一块就够,往后自己若是要出来做事,还是在外面买一幢屋舍比较方便。
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道,“许一,今日且先买一栋屋舍吧,明日再来买粮。”
“女郎,为何想要买屋?”柳絮更困惑了。
“许一大了,该说一房媳妇了。我想放了他的籍,让他恢复自由身。这房子就当是赏给他的。”
“啊?”
柳絮和许一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一心中狂喜,率先回过神来,“女郎,这可万万不可。奴没有做什么事儿,怎可受如此大的恩惠?”
“无妨,往后你幸苦的地方还有许多。你是做大事的人,往后我的事儿还要你多费心些。”
“女郎,奴惶恐。为女郎做事,本就是奴分内之事,怎生当得女郎如此客气?”许一是真的惶恐了,女郎话说的是好听,可是太过于疏离,彷佛她不把自己当心腹,“女郎,切不可抛弃奴啊……”
郑若闻言一愣,反而笑了起来,“许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可因为我而困在一处。”她想了一会道,“倘若你真的觉得拿着心虚,不如我先放了你的籍,这房子就暂时记在你的名下,等你哪天为我做了大事,这房子就名正言顺的归你吧。”
许一这才真正的开心起来,勒住马,将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对着郑若正正经经的磕了三个响头。
“女郎放心,你交代的事情,许一一定做好。”
“嗯。”
去官府办了脱籍的事儿,许一如今走起路来,腰也直了几分。对郑茹感激不尽,买房子极其尽心。跑了一天,按照郑若的要求,看中了一套城南的二进院子。因为主人着急售出,价格便宜,郑若看过之后就买了下来。
不仅买了房子,乘着收市之前,他们买了第一批粮食,全都运到了新的院舍中。
回到郑府小院的时候,三人看起来极其疲惫。可郑若心中却是欣喜的,有了这批粮食,干旱来临之时,就可渡过难关了。上一世,干旱来的时候,阿爹还在世。虽然为了大兄的事情,缠绵病榻,可要不是那一场干旱,阿爹也不会死的那么早。如今她屯了粮食,上一世的惨景就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