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原来爱情,并非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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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2)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强颜欢笑,保持声音平稳,其实心里明白,他这一去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最坏的甚至是再不会回到我身边。我心里疯狂地喊着,别走,我不想你走,却又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叹息:“留白,我想念你。”

“我也是,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再见面的。”

“我现在就想见你,你出来好不好?”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他白色的车子静静停在楼下。

我扔下手机跑下楼去。想念他,就算分开只是一会也觉得难熬。这没有将来的爱,让我如坠荆棘丛中,痛楚难当,内心煎熬,只有触摸到他,紧紧拥抱,才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才能缓解我的恐惧。

我跑过楼道,穿过黑暗,直奔到他的车边,他打开车门,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我们用尽全力纠缠在一起,他的坚硬在窄小的空间里抵住我的柔软,压抑的痛苦让我们两个同时呻吟出声。

楚承发动车子,我们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飞驰,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与我紧紧相握,用力到指节发白。

公寓的床上还残留着早晨欢爱的气息,他在我的上方喘息着嘶喊:“留白,说你爱我,不离开我,快说。”

我在黑暗中尽全力睁大眼睛,因为这样眼泪就会乖乖呆在原地不滚落下来。

我说:“我爱你,不离开你。”

就算这爱,会让我万劫不复,我在心里,补充着。

楚承走后的两天,我整天趴在电脑前打教案,电话习惯性地放在手边,时不时打开看一下,可是始终都没有他的消息。到了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内心忐忑发消息给他,简简单单的一句:“一切都好吗?”

我踌躇了很久才把消息发出去,按了发送键又开始焦急地等待回音,但回音是没有回音,手机依旧沉默,我黯然,连妈妈都看出不对劲。

“留白,这两天怎么一直在家不出门?”

“要准备教案,没有时间。”我挂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那个叫楚承的没有约你吗?”

“他去潮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上海。”说话间电话突然响起,我心里一阵狂喜,抓起电话就接通。

“留白,Honey,在干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楚承的声音,居然是马修,我心情跌落谷底,声音都懒了下来。

“什么事?”

“有没有空赏脸晚上吃饭?”他嬉皮笑脸,我全没好气。

“没空,快开学了,我最近都很忙。”

“别这样嘛,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帮忙,有一份合同想你帮忙看一下,你知道我中文很烂啦。”

“那你发邮件给我,我帮你看过再返给你。”

“我跟几个朋友合伙搞一个餐厅咯,大家一起吃饭,不是单独约会,算我求你啦。”

再拒绝好像太不给朋友面子,我只好答应,勉强起身换衣服。

来到马修指定的餐厅,我将车停好,手机一直拿在手中,冰凉的,就像我的心。这是一间上海菜馆,刻意装修成老弄堂的模样,走道里放的都是老式的留声机。

我走进包厢就看到马修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对着电话嘀嘀咕咕。看到我立刻挂了电话,站起来招呼:“留白,这边坐这边坐,正等你呢。”

我皱眉:“只有你和我?”

“怎么会?”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错愕地回头,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了?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了啊,留白,你真是名不虚传的冰山美人,伤透了我的心。”

竟然是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肖,他就站在我身后,细长的眼睛在金边眼镜后闪着光,一手捂住胸口,作出一个受伤的表情。

我恍然大悟地回头瞪着马修,他有些心虚地嘿嘿笑,“肖,还不帮留白拉椅子,等下要罚酒三杯,你居然比女士来得还要晚。”

这个男人想干吗?疯了?为什么几次三番要把我和这个陌生人硬凑到一起,现在再说这是巧合就太假了,我身子僵硬,只想掉头就走。

“请坐吧。”肖拉开椅子,不着痕迹地抬手挡住我的去路,声音彬彬有礼,马修忙不迭地掏出一叠文件,“留白,是真的有些合同要让你帮我看看,你不是忙到这点面子都不给老朋友吧。”

手里的手机还是寂静无声,我叹口气,无奈地坐下,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男人要搞出些什么花样来。

结果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我倒是认认真真把那份枯燥的合同从头看到尾,其实不过是一份开餐厅的租赁合同,涉及的金额小得可怜,而且他们两个好像对这件正事兴趣缺缺,花在和侍者谈论红酒上的时间比关心合同的时间还多些。我冷笑,把合同推开。

“看来是我搞不清状况,82年的红酒你们都开,怎么会在乎这份合同。”

“你喜欢红酒吗?”肖毫不在意我讽刺的口气,“我家藏了一些年份不错的,有兴趣来品评品评?”

“不好意思,我对红酒没兴趣。”我没好气地回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看到号码,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是楚承。

我立刻起身,说了声不好意思之后便握着电话走出包厢,楚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透着一丝疲惫。

“留白,你在哪里?”

“楚承。”三天没有和我联系,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到你的声音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你,真想你就在我的身边,可以马上拥抱你,千言万语都涌到嘴边,可是到最后,我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沉默了。

“我回到上海了,想见你,你在家吗?”

“我在和朋友吃饭,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

“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你有没有吃饭?”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留白。”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爱你,留白。”

我仰起头,一股热流贯穿全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我转身回到包厢,二话不说拿起包:“马修,肖,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马修站起来,“什么事这么急,晚上我们还安排了节目呢,等下一起去唱歌。”

“我真的有事,下次有机会吧。”我嘴里敷衍着,人已经往门外走去。

“怎么每次见你总是听到你说同样的话。”肖跟上来,低声笑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有开车。”我脚步不停,转眼已经到了楼下。这一刻不要说是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拦不住我。

我钻进车门,发动离开,再一次,肖站在原地目送我,可是和上次一样,满心都被楚承装满的我,那里有心思注意到他的眼神。

餐厅在西区,车在高架路上飞驰,到达虹桥机场不过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在候机楼前停下,拨通楚承的电话,铃响一声,几乎是立刻被接通的。

“我到了,你在哪里?”

“在B楼出口处,留白,我看到你了,等一下。”我转头张望,看到他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

楚承,我微笑,心脏不规则地跳着,不过隔了三天,却好像很久都没有见他了,他打开门坐进车子的时候,我竟然不争气地润湿了眼。

第一次,我主动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颊,欢喜不能自胜。

他伸手回抱我,微凉的唇落下来,声音温柔:“留白,好久不见。”

我微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这一刻心中欢喜,在他怀里的感觉是如此美好,我不想出声破坏。

这个拥抱与亲吻持续长久,等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机场,蓦地抬起头来,已经看到有几个旅客好奇地张望过来了。

我不由脸红,忙坐正身子踩下油门,将车往前驶去,迅速逃离现场。

“饿不饿?飞机餐吃不饱吧?”我侧头,看到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一眨不眨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的宝贝。

“饿。”他惜言如金,只回答了一个字。

“这么晚了,要不去吃一点夜宵?吃完了我再把你送回去。”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我心情愉悦,声音轻快。

“留白,我们回家,可不可以?”

“回家?”我疑惑,然后会意过来,“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吗?”

方向盘上的右手被他握住,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低低的,这样的举止,有点像个小孩:“姐姐,你知道我哪里饿。”

我不语,侧头再次亲吻他,他浑身一颤,呻吟了一声,握住我的手突然用力,气息粗重:“姐姐,你开得太慢了,下车!”

我几乎是被扔到副驾驶位上,他替我拉上安全带,温暖的手拂过我的胸口,酥麻的感觉升上来,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紧紧抓住他的昂然,他喘息着,尽踩油门,那样的车速,简直像要和我一同赴死。

就算死在一起,也好啊。

躺在床上,被极致的快乐包围住的时候,我在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公寓里弥漫着情欲的气味,这小小的世界是属于我们的。欢爱过后,我们抱在一起缠绵地亲吻。肌肤相贴的感觉让我满足叹息,紧绷了数日的情绪放松下来,枕着他的小腹,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留白,我打算留在上海,不回去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他的手指缓缓地拨弄我散落的头发,舒服得快睡去的我,只差没有像被宠坏的猫咪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是以他说的话一开始只是在我脑海里模糊地打了个转。

“不回去了?”我突然抬头:“为什么?”

他笑,“你变迟钝了噢,留白,反应好慢。”

“不要岔开话题。”

“不想完全依附在家里面,始终有一天要独立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我直愣愣地盯着他,心里翻江倒海。楚承,是因为我吗?我不敢这么问,怕听到让我无比愧疚的答案。

“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看着我的表情,露出了然的笑容,伸手捏我的脸颊,“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你放心,我说过这些事情让我来解决,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这么简单?你回去的这三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和我毫无联系?为什么你一回来就说不再回去了?我真想抓着他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我居然胆怯到这个地步,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他把我抬起的身子揽进怀里:“留白,你的眼睛睁得这么大,想说什么?”

我在心里艰难地措辞,终于忍不住问:“楚承,你家里……是不是不能接受我?”

他眼神一黯,突然用力,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留白!”

“究竟是怎样?你说给我听,我都能理解,都可以接受的。”我徒劳地用手撑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欲望与灼热,夹杂着忧虑焦躁,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留白,你可知道我这辈子看起来什么都能唾手可得,但其实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是我唯一想要的,这一次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说完这句话,俯下头用力亲吻我,然后挺身进入,我的身体自然地迎合,感觉到自己每一丝空隙都被填满,敏感的肌肉纹理瞬间紧缩,快感像巨浪一般将我们两个紧紧包裹,可是我心深处却痛得无以复加。

是因为我吗?让你这么焦虑!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安心?单凭只字片语,我就能想象你这三天过得有多疲惫。我该怎么与你分担这些?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真的不敢问出口,你究竟要用怎样的方式把我留在身边?千万不要是最可悲最可怕的那一种,永远都见不得光,这样的天长地久,我宁可不要!

我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再也不提他这三天的经历,也不谈论他家里的反应,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只是尽情享受彼此相亲相偎的时光。

楚承开始忙碌,我也终于结束这个慵懒闲散的假期,开始上班了。日子过得非常平稳,但我可以从平静如水的表面上感觉得到我们两个掩饰得辛苦万分的内心的暗潮汹涌。

周二整天我都没有课,早上把茉莉送到幼儿园,吃完午饭以后,我按惯例去了咖啡店。

我与楚承约了在这儿见面,但他与人谈事迟了。

楚承越来越忙,我知道他正在与人谈合作,想要收购一家小型公司作为开始,他会对我说起,但这些事我并不擅长,也给不出任何意见。

我们在一起的闲暇时间也越来越少,为了维系这来之不易的相聚时光,我们几乎是日日见面了,即便是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我与他的相处方式,渐渐变得像一对寻常的小夫妻,能够在家吃饭便不费事寻找餐厅,饭后手牵着手散步,偶尔一整晚在一起,他便一早开车将我送去上班,又或者在我下班的时候等在学校门口。

当然还有茉莉,这小小的姑娘在短时间内与她的“哥哥”熟悉乃至相亲相爱起来了,常见面就扑到他身上去。楚承长了张孩子气的脸,与茉莉在一起的时候就更像个大男孩,带着她钓鱼骑马无所不去,周末的时候带上我们开车就走,把上海周边都玩遍了,两个人一路都笑嘻嘻地粘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好得我都要吃醋了。

我这样贪婪地幸福着,愉快着,就好像今天以后就没有明天。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这些幸福愉快的背后,隐藏着无尽的彷徨。

我常在深夜听到他起身,走出房间压低声音在电话里与人争论,那些句子我完全听不明白,可是他无奈的语气,让我在黑暗里内心冰凉。

每次,我都只能假装熟睡,等待他躺回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抱回怀里。楚承,你的辛苦,是我穷尽全力都没有办法缓解的。不好受吧?我们的爱,没有祝福,我们就像向两只迷路的困兽,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徒劳地想找到出路,最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出口。

“留白!”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抬头,诧异地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是肖,他就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修介绍这个好地方给我,据说你常来,这不就遇上了吗?我的运气真好。”

我皱眉:“有什么事吗?”

“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好不好,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他坐下,好整以暇地给咖啡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