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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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考过后

(1989年7—8月)

等通知的不只是秦刚。郝放此时在家里已经望眼欲穿,虽然考试很顺利,但一天不知道最后结果,心里总归就是不放心。

这一天村里喇叭广播初三学生返校看分。广播还未结束,郝放就骑了自行车往学校赶。到学校的时候,学校橱窗前黑压压的站满了看分的初三学生。还没看到结果,就有人现报告了他的成绩,“郝放你考上了一中。”

他心里有了底,但还是要亲自看到分数才放心。他使劲的往人群里挤。学校考分榜上,郝放赫然进入了校第12名。从考分榜上看下去,晓红第35名,仅仅五分之差没有进县一中。格非考了80名,而岳冬的名字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再找第二遍的时候,竟然在第201名的位置上看到了岳冬的名字。这才一共300来名的考生啊,按照平时的成绩也不至于到这个成绩啊。在印象中岳冬始终在中游左右,而这次何至于到这种地步了?

正在看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扭头时,见晓红在人群外朝他招手“哥,你过来!”郝放从人群中挤出去,首先看到的是晓红红肿的眼睛。

“你早来了?”郝放打着招呼,想安慰她一下,却觉得现在的任何安慰都带着假惺惺的味道。

“哥,你考的真好,超重点段都20分了,我却差了5分,我只能到镇高中了。”晓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祝贺着郝放,一边自我解嘲。

“你不是有一个在县一中的舅舅么?你可以去一中插班借读啊,你分数和一中线也差不多少。”郝放为他出谋划策。

“这还在两可之间呢?他是说要是我考不上的话,给我试试,这不可比去初中班插班,他们领导班子每人顶多一个名额,还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排上呢?”晓红看起来很郁闷。

“哪有不给亲外甥女留着的?难道还给外人吗?”郝放安慰道。

“舅说,已经有好几个人给他打招呼了,最小是局长,还有一个是副县长,哪个都惹不起,而学校领导预留名额是上边默认的,当然他们都清楚这内幕,如果拒绝他们岂不是惹人家不高兴了?”晓红把这种秘密都告诉了郝放,可真没拿他当外人。

对晓红郝放还真的就把她当做了妹妹了。多半年的同桌,晓红一口一个哥,叫的那个自然,郝放的角色自然也就进去了,竟然也忘记了她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本来是一对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况且晓红天生丽质,而郝放平庸的混在人堆里就淹没了。要说在大街上两人走在一起,让任何人都觉得郝放真的就不配,他往晓红跟前一站就黯淡了很多。

任凭这般天生丽质的美女整天围着他转,他竟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这真称的上是奇事了。这世上就单有这么凑巧的事。

晓红对郝放这般的信任,郝放只认为是妹妹对哥的信任。他听了晓红的话后,却岔开了话题,“你来的早看到格非和岳冬了吗?”

“格非回东北了,昨天我碰到他在我村车站等车,岳冬想必已经去上班了,考多少对他也无所谓,他怎么会来看成绩呢?”晓红道。

“格非这小子走这么急,也不和哥几个道个别,太不够意思了。这中考以后,咱们哥儿几个就要分道扬镳了,还不知以后我们能不能再见面?”郝放不无感慨的说。

“我什么时候也成你的哥们了?再说你说的怎么这么不吉利?只要你们哥儿几个真的要好,哪在乎天各一方,再远还能挡住两条腿啊?”显然晓红话里有话,还带着一点不满。

“你把朋友说的这么义气,好像你经历过一般,我倒没你这种体会”郝放显然还不太理解晓红为什么这么说。

“你怎么能体会得到?你心无旁骛,一个纯书呆子,你还能想到这层?是不是,你上了一中,也会把我这妹子也顺便忘掉呢?”晓红意味深长的眼神盯视着郝放道。

“怎么会忘掉呢?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话。再说了,你也不是没有希望到一中来,怎么说的那么凄凄惨惨的样子呢?”郝放安慰道

“暑假你有什么打算?”晓红转了话题。

“暑假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还没有什么别的打算呢”郝放道。

“要不你给我补课吧?”晓红放小了声音。

“你都35名了,还补啊?再说高中的知识和初中的也不太衔接,照什么补啊?”郝放还真是书呆子,晓红给他棒槌他就认真起来。看郝放这么愚顽不灵,晓红心里暗暗叫苦,但嘴上却说,“也是的,暑假补什么课,我也好好放松一下,初中这三年都把人憋死了!”说完晓红就和郝放告辞,和同村的一个女生一起回家了。

暑假正如郝放对晓红说的,真的就成了一个放松的假期。整整70多天的时间什么书也没有看。一年多争分多秒的学习,把玩都忘在九霄云外了,这回一股脑的把玩的时间都要补过来。想玩却不知道要玩些什么名堂。这时后悔没有答应给晓红补课,这时想给她补了人家却不来了。整整一个暑假也没见晓红来她姥姥家,或许人家来过,根本就没想让他知道。暑假过半,郝放无所事事,无聊透顶。村里同龄的小伙伴都不上学了,有的照看着那二亩三分地,有的和大人做小买卖,有的托人找了亲戚去厂子里做工。真正闲暇下来想好好玩一下的,满村只有他和秦刚。而此时,他和秦刚关系,用岳冬的话讲却“尿不到一壶”了。

他实在无聊,就骑了自行车到镇电杆厂找岳冬。

岳冬见他来,很高兴的捶着他,“我整天念叨你呢,你果真就来了,够哥们。”还没等郝放说什么,岳冬就又亟不可待的说“我这里有一笔好买卖,不知道你肯不肯和我做?”

“你不是上班吗?还有什么买卖?”郝放好不奇怪。

“县长小舅子,是这电杆厂的副厂长,专门负责质检这块,总到我们实验室来,他和我聊起,他能弄到一批平价彩电,就是苦于没有一笔款项。不然,一倒手每台就能赚他个二三百元。”岳冬压低了声音说。

“需要多少钱?”郝放问。

“起批是100台,每台1500元,就是15万元。”岳冬伸出俩手比划。很显然他是对这笔巨款有种遥不可及的期盼。

“我倒知道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不过这个人怎么想这事我就不知道了。”郝放道。

“你说说看,只要他能弄到钱来,让他得大头。”岳冬急切的说。

“我村秦刚家有钱,他们家至少有10万元,不过可能不会轻易地向外借。”郝放以不自信的口吻说着。

“那我们就试试吧。”岳冬一边说,一边喜形于色,仿佛钱已经赚回来,装在了口袋里。

虽然郝放和秦刚有了那层隔膜,但表面上的寒暄还是有的。到秦刚听了他们的赚钱计划,一下子两眼放电,活脱脱一个见钱眼开者的尊容。

最后,秦刚以岳冬的身份拿出了10万元,县长小舅子担了5万。答应给岳冬一半利润。钱拿过去,只隔了一天,县长小舅子就拿回了11。5万元。岳冬自己拿了5000元,秦刚得了1万元

岳冬把拿来的5000元要和郝放平分,郝放说我又没做什么,我凭什么和你分呢?岳冬说要不是你给我提供信息牵线,我哪能做成这笔买卖?看岳冬执意要给,郝放说你就给我500元吧,岳冬说什么要给郝放1000元。

郝放对岳冬说,“赚钱就这么容易啊,我什么也没做,就给你提供了以下信息就给我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岳冬说,“别这么客气这就是你该得的,以后有困难你尽管说,我们都是哥们儿吗?”

见岳冬这么说,郝放这才把钱装了起来。

这1000元可不是小数目,这差不多等于父亲一年的工资啊。当时在镇中他的生活费每月只是30元花得就相当充裕了。这岳冬真够意思,这样的朋友多够义气啊。

把这笔钱拿回家,父亲目瞪口呆,他家新近盖的三间青砖新房,里外全新,使得是30圆的红松木料,还盘了院墙,连工带料,全下来不过花了总共3000多元。因为盖这房还借了五六百元的钱。而郝放就这么突然间拿回了这么多钱回家,能不让他生疑么?父亲不住地盘问这钱的来龙去脉,等郝放说了两遍,不由慨叹道,“这世道越来越不公平了,凭什么县长的亲戚就能弄出紧俏物资,这在几年前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就这么一转手,人家就赚了咱老百姓好几年的血汗钱。不过你这朋友倒是挺讲义气,你得好好的记住人家对你的恩情,做人就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没等郝放表什么态,父亲又道,“一暑假眼看就过完了,这么多天你玩得也够疯了,功课别荒废了,一中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你事先应该找课本预习一下。”

“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我想我不会输给他们的,爸你放心吧。”郝放倒很自信。

父亲对郝放说,“这笔钱我们还了债还能剩下400多,你上学拿100吧,太多了也不安全,不够的话回家周再回家取。我的工资也长了,这回每月能有110元了。你在学校尽管花,也不用太省了,多吃点顺口的饭,衣服零食的也自己去买,我们就不额外去给你买了,你在县城买这些比我们还方便。”

“离开学还有几天呢,怎么现在就嘱咐上了?”郝放问

“我一个学生就在一中教书,前日我遇到他,我想让你事先返校预习一下高中功课,他答应给你先安排一个宿舍住下,至于课本他给帮着找一下,明天你就去一中。”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