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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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暑假功课(1990年暑假)

学习的地方选在了郝放家的老屋。全家早已搬到了新房,老屋空出来,家具倒也没怎么动。屋里屋外保持的还算很整洁,这边很肃静,郝放提议到老屋来,父母都没怎么反对。父亲几乎不再对郝放提什么建议了。因为郝放每一次回家周,每一次大型考试,带回来的都是喜讯,进步不断地进步,父母对郝放信心满满,对郝放充满了信任。所以,郝放说的事情,父母没有不尊重的。

对齐晓红而言,现在的郝放已经成了完全意义的老师。无论是学习方法还是所掌握的知识来说,他们已经差了许多层次。

首先郝放让她做了三套高一的期末测试卷。整整用了三天时间。一边做,郝放这边就给她判了。判完后让她自己去改,改完后让她自己说出卷子反映的问题。通过做题和卷面分析,齐晓红找出了自己的知识缺陷。

“晓红,你现在已经找出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了,你认为应该如何补?”郝放问。

“看相关的课本,然后做题呗!”一边说着一边用征询的眼光瞅着郝放。

“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现在找出了知识缺陷。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真正存在的问题。你的最大问题在于一知半解。为什么做错题?不是你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点,所以你再回头看书时,你白白浪费时间,你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之所以错,就是概念不清,挖掘不透,模模糊糊。”

“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对书中知识概念要想真正理解还要通过做题去实现。”

“你还是说对了一半。是应该去做题。关键是如何做?在做题时要体会这个知识点和哪些知识点类似,他们有哪些似是而非的说法?这个知识点会有多少种错误的解读?因此,对概念的认识最好做改错题判断题,通过比较来甄别细微之处。对于知识的系统认识最好通过做综合题来联系。综合题是多个知识有机叠加,不是孤立存在,他们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所以,做题决不能为做题而做。做某一道题就应该明确用了哪些原理知识,这些知识点有哪些灵活的变化。这样反复推敲,不但加深对知识概念的深入领悟,对知识灵活的运用,方法技巧的掌握都有很大好处。”

“你这一细分析还蛮复杂的,能不能说的简练些?”

“简练的说,做题的目的是为了深化对原理的理解和运用,做题要多思辨、多比较、多归纳,认真选题,探索多种解法,要围绕重点原理来选择试题,不要旁门左道,不是题越难就越好,选题要精练。”

“这选题恐怕不好掌握,有没有捷径?”

“各校历年的月考、期中期末考试试题,高考试题,模拟试题,这些成套的考试卷子最有价值,以此为蓝本进行选题,不要担心丢掉知识点,围绕重点学习,就可以花20%时间和精力,得到80%的效果。”

“你的学习方法和心得总是别出心裁,不怪你能做到那样的进步!”

“学习不是为了别出心裁和标新立异,而是切合实际,一切围绕教学目标重点来进行,而出发点就是自己的学习现状。这是学习的内在规律,不是我别出心裁,是我落实的比较深入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新意。大多数人和我不同的是,不是他们不能想到,而是没有再往深里再想一步,这就是我和别人的区别!”

齐晓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和别人的最大的不同啊!而又怎么做到比别人思考的更深入呢?”

“其本质在善于思考,善于发现,时刻头脑都处在一种思辨状态,这样,多么看似平淡无奇的事情,在你眼里都会有着丰富的内涵,有着千变万化的精彩!这个世界不是因为美丽而精彩,而是因为你的头脑的精彩而美丽!”

“说的太好了!”齐晓红又开始满眼的崇拜之色。

“别忽悠了,赶快做题吧!学习方法再好,如果不付诸实践,也只是画饼充饥啊!”

每日给齐晓红布置好任务,齐晓红在一边认真学习的时候,郝放还是觉得无所事事。

在无聊中看桌子上的一张破报纸,那是一篇介绍《红与黑》的文章。突然想到廖然曾经和他说过这篇小说,而且她还有好几本世界名著,她几次都向他推荐阅读,正好现在有这个空闲,何不向她借一下呢?

第二天,给齐晓红布置好功课,郝放骑上自行车去廖然家借书。廖然家在塔陀镇镇南的廖家村。离郝放所在的郝庄村只七八里地,没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在一个遛弯的老人指点下,郝放来到村委会旁的一处院落前下车,正要去推柴门的时候,正巧看到廖然从旁边简易洗澡棚出来,蓬乱着滴水的头发,背心短裤紧紧的贴在浑身精湿的身上。郝放看是廖然,隔着柴门大声的喊她的名字。

廖然听到喊声,抬头看是郝放在柴门外向这边张望,赶紧大喊,“你先在外边等一下!”慌乱的抱着胸往屋里跑去,好一会儿才从屋里出来。早已换好了打扮。

半湿不干的头发盘在头上,穿着一身翠绿的连衣裙,小跑着过来,开了柴门,带着一阵清新的洗发水的味道,一边答着讪一边帮郝放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我婶他们没在家吗?”郝放感到家里好像没有别人在。

“他们都去地里锄草间苗了。”一边说,一边把车子在门前放好,引郝放往屋里走。

进屋后,郝放说明来意。她对郝放借书放在一边,却老盘问如何辅导齐晓红的事情。郝放赶忙解释,齐晓红是他们本家一个外甥女,论辈分给他叫表哥。廖然还是追问,是多亲的表哥?郝放说还没出五服吧?“那也不太方便啊?”廖然小声说。

郝放道,“我一直把她当妹子看,从没有觉得什么不方便的。”

“你不怕别人说你们?”廖然还是揪住不放。

“大家都觉得我们有亲戚,在一块儿很自然的事,怎么会说什么呢?”

“我也去你们那里复习好吗?”廖然眼睛盯着郝放。

“你有什么补得,你的成绩都那么高了?”

“我和你一起补中外名著的课呗!”廖然揶揄道。

“你愿意去,我欢迎。”

“我逗你呢。我还用补?这些书我都看过了,我正好给你推荐几本吧。”

廖然一边说,一边从柜子下面拖出一个不染纤尘的书箱。在书箱里有几本大部头的外国名著赫然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这几本书是《基督山伯爵》,《红与黑》,《大卫?科波菲尔》。

打开《基督山伯爵》扉页。字体娟秀飘逸,分明是廖然的笔迹:我爱爱我的人,我恨恨我的人。

再翻《红与黑》同样一笔潇洒的笔体:我出身低微,但我精神并不低贱;我肉体不再纯洁,但我的灵魂仍不染纤尘。

再看《大卫?科波菲尔》上:苦难是一所大学,教训是最好的老师,经历过了才知道人生的真相。

还有《大卫?科波菲尔》下:真正的爱情是在肤浅轮回后的再生。最深刻的爱是无言的等待。最不舍的爱是没有得到的爱。

“你这字写得可是字如其人,娟秀飘逸!这些话都是你写上去的?是你感言吗?”

“算是吧!”

“很深奥啊!”

“不同心境的人读这些书,感受是不同的,或许你读了以后,你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就像那流氓再看了《红与黑》后,他变得更加无耻了。同样一本书,有的人受了警醒,有的受了挑唆,有的人受到了激励,有的人变得坚强。”

“你读了后,你变得怎样了?”

“我觉得不再浅薄!”

“何止如此?我看你变得深沉,变得沉默,变得深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怎么会?你这样的磁性对我可是秒杀啊。‘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就会调谑人,刚才你还说我深奥呢,这回又说的这么夸张!”

“我是认真的,就像你扉页上的话,你的灵魂纯净的不染纤尘,非但你灵魂,你的一切都是超然脱俗的。”

“越说越离谱了,你能不嫌我肮脏就是对我的尊重了,你怎么还用那样话调谑我!”

“我只知道你曾经无辜的受伤,是被野兽所伤,应该被人治疗照顾才对,怎么那样埋汰自己呢?”

“你别说了,我怎样我最清楚,也不用你来安慰我,你快拿了书走吧,时间长了只我们俩在这儿也不太方便!”

“剩下的暑假准备怎么过?”

“我准备去省城。”

“去省城?干什么去?”

“我恨恨我的人,明白么?”

“那太危险了,别做傻事。”

“我不会杀人,但我一定让害我的人付出一定的代价来。”

“那我陪你去。”

“你要陪我的话,明天就走。”

“后天吧,回家我和父母说一声,再做做准备。”

当他从廖然家骑车出来的时候,毒辣的日头像火一样扑下来。天地间像通红的炉膛,烧烤的万物都要融化。他的思想也一时也炽热混沌起来。刚才在廖然家的片刻,感受到的甚至于比在学校半年了解的廖然还要多。这廖然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柔弱可怜,在那柔美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深邃的思想,如此的胆识和勇气。

赶回家的时候,齐晓红还在闷头写功课,见郝放满头大汗,关切的问热不热,累不累?郝放一边在堂屋洗涮,一边对齐晓红说,“刚才在半路遇到岳冬,让我陪他去省城走一趟。你先在家里学,等我回来后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