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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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接近的,与渐远的

(2000年夏)

省财经大学成功申办了“211”大学,而且金融学博士点也成功审批下来,李扬成为首批财大的金融学博士。学校还进行了研究生学分制改革,凡修满学分,国内排名前10的优秀期刊发表论文两篇,其他国内正式出版的期刊三篇,才能毕业。如此苛刻条件对于硕士来讲应该说是等于是无法实现的。

但郝放不能就在这里等三年毕业,他和齐晓红不能就这么分居三年,也不容忍她在秦刚的手下拼死卖命。

所以郝放和齐晓红在电话中商量,寒假不回去了,他要尽快修满学分。齐晓红并没有阻拦,他愿意怎样就随他好了,她现在也懒得去理。

财大的图书馆在寒假的时候闭馆。郝放只好每天到金融系的阅览室去读书。

金融系阅览室在金融楼的四楼,虽比不过校图书馆的宽敞豁亮,倒也干净雅致,金融学期刊也很丰厚。

每天早七点半,在财大门口吃完浆子油条,就来到这里埋头苦读。

第三天的时候,李扬拎着一个盛满各种书籍的袋子,推门而进。

“郝放,你原来是躲在这里了,我知道你没有回家,满校园找了你三天。”

“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你不回家过年,要在里攻读功课,作为师姐我也没什么事情,我来帮帮你还不行吗?”

“你不回家陪家人,在这里陪我合适吗?”

“我家那位现在正在阿根廷呢?海军出访南美六国,等过年四月份才回来。”

“既然这样你愿意在这里我不拦你,但我这个人读书可是很投入,目无旁人,倒时你别怪我不和你说话。”

“你在读书时是什么样子,我早就见识过了,我也不是来陪你,我也是要看我专业书的。”

两人就在阅览室,隔着一个大桌子对面而坐,有时阅览室偶尔也有留校学生来看书,到小年儿一过,也只剩他两个在那儿捧书苦读了。没有交流和谈话。临到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到红房子餐厅,相互间请客。

两人就这样在整个寒假里,专心读书,除了专业课和学术上偶尔间相互有所交流以外,两人之间基本上在没有提及生活,也没有过闲聊,更不用说有一星半点儿感情上的出位。

郝放苦读一年,研究生课程所需的大部分学分基本修满,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半年的时间他的学分就差不多修完。在写上几篇有价值的论文,提前毕业不是没有可能。

暑假郝放回到了坊中,一年未见,当齐晓红见到郝放时,脸上虽是满面的喜悦之色,却没有超乎寻常的雀跃欢呼。倒像是老夫老妻似地充满了理智和默契。

最初回来的那几天,两人也是缠绵了几夜,但并没有久别的激情,连夫妻生活都是那么平静和循规蹈矩,那样冷静理智,就像是为了例行公事,完成任务。

几天后两人又是开始分床而居。

在回来的第六天,在小区郝放和余侠不期而遇,两人一阵大呼小叫,好不欢喜。

在暑假结束后,余侠和史春艳两人分别到各自的父母家住了几天,史春艳留在的娘家小住,余侠一个人回到坊中的家里。刚刚回来,就碰上了郝放从单元楼里出来。余侠非要拉郝放到他家里一叙。

余侠一边给郝放倒茶,一边说,“从我们去井上中学算到现在,我们整整有两年没有见面了,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更像一个满腹经纶的学者,更显的深沉。”

哪里是深沉,是郝放心事重重。

一方面,在大学的一年里,李扬频频的陪着郝放读书,吃饭。虽然大学里十分宽容的气氛,没有太熟识的同学。即便如此,也着实让他吃不消。感情这东西就如同郝放对李扬讲的,它就是一个债,欠了总归要还的。对廖然的债没有还,已是对齐晓红欠下了更多的情债,这些旧债没还时,李扬这里又在渐渐地产生新债。

李扬咄咄逼人的进攻,让他欲拒还休。李扬从来没有明确的和他表白过什么?只是默默的陪他读书,陪他吃饭除此从来没有说过爱慕过他的话,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怎么拒绝?除了沉默,他别无选择,但一种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使他喘不上气来。

暑假时,本来导师要郝放陪他整理资料,但一听说只有李扬他们俩个做导师助手,他委婉的拒绝了导师。一放假,就早早的从学校赶了回来。

余侠哪里知晓郝放在财大遇到这些烦心事,自以为一向老成持重的郝放,经过一年的研究生进修又有了更高的造诣。他接着说,“郝放啊,你呀学问是越来越深,但生活上却是十足的呆子,古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别得了江山丢美人啊?”

余侠的一番话,让郝放如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余侠什么意思啊?铁哥们儿之间用得着这么虚与委蛇的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还是不要捕风捉影,我只是劝你,暑假后,你把晓红掉走吧,最起码调到井上中学。”

“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有什么话你给哥们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像个男人吗?”

“我听说秦刚和齐晓红走的太近,现在坊中可是两人的天下,齐晓红在高三那是说一不二,齐晓红能先斩后奏,全校领导即便是副校长们都没有这个权力,甚至秦刚有些事情还必须和其他领导们商量呢?而齐晓红认定的事,没有不履行的。”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问题?我们走后他依赖齐晓红倒也有情可缘。”

“据说秦刚总偷着给齐晓红东西,有的人亲眼所见,齐晓红从校长室出来拿着一些贵重东西到自己的办公室,有时秦刚也拿一些东西到齐晓红办公室去,两人来来往往很是密切。而且齐晓红的办公室据说,装修的比校长室还要好。如果单纯的倚重齐晓红的话,秦刚不至于搞出这么大举动吧。而且齐晓红一直来者不拒,如果不是关系不一般,她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如此待遇吗?”

“你这些话在井上是怎么知道这么具体?”

“井上中学校长张德胜想调齐晓红到井上,他说‘要对齐晓红平时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一有机会就把齐晓红要回来,’让我在坊中找一两个知心的老师,每周都如实汇报齐晓红一周的活动。而且张德胜每月都给传信的老师500元信息费。”

“这些校长简直疯了,为了一个优秀的老师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了吗?难道他们以为一个老师就能决定一个学校的命运吗?秦刚不知晓这个层次,难道你张德胜还不知晓,亏你还是一个名校的高材生?连这点悟性都没有吗?”郝放对这些做法不以为然的道。

张德胜何尝不知晓,一个学校的兴衰关键在于校长。对郝放的教学理念和管理模式,他早已是融会贯通,但是他需要找一个领路人、带头人。其实他随便从学校找一两个优秀老师在井上并不是难事,但与其找别人还不如找齐晓红,因为她能给他带来工作的热情和动力,她不只影响着老师们,其实更多的是影响着他这个一校之长啊!

郝放虽然嘴上说这是校长们抢老师做出的极端行为,但回想着余侠说起秦刚对齐晓红的如此重视,心里还是如吃了绿头苍蝇一般恶心。

回到家时,这才发现,一年不回来,屋里多出了很多的摆设。

一尺见方的玉石奔马,镂空浮雕的梅兰竹菊玉石挂匾,宽一米长两米的巨幅十字绣,镶金边银饰三尺左右的精美座钟……,卧室内床头挂着的一串串的各色如意挂饰,有紫檀木雕、动物玉石、晶莹的珠宝珍珠……。这些贵重的东西就摆在床头,齐晓红也真是有财可发了啊?

刚到家的时候,他就觉得家里变了样,原本以为那些看似贵重的东西都是齐晓红心血来潮买来的赝品解闷的,没想到经余侠这么一说,他再细看那些东西无不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他略一粗略估计,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要10万元以上。

郝放这回郑重其事的问齐晓红,“晓红,咱屋里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学校送给我的。”

郝放没有再深问下去,这一回答已经证实了余侠所言不假。看着满屋里的那些贵重物品,郝放仿佛看到秦刚那险恶狰狞的嘴脸。

“晓红,暑假以后,你先停薪留职吧,这房咱们还给学校,你随我到省城吧。”

“到省城?每月你只有几百元的生活费,我没有工资,将来我们喝西北风啊?再说,放着十几万的楼都不要了,你脑袋有问题啊?”

“要么你到井上也行,那里的张德胜不是想让你转过去吗?”

“我何尝不想去井上?这里的压力太大了,但秦刚他能放我吗?我先在这里凑合着吧?秦刚对我还不赖,他在教学上全依赖我,我说的话他从来不拨我的灰儿。在这里一年过得倒还舒心。”

“秦刚是一个怎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谁卖的?”郝放说完,却知自己语失,他说着的时候,马上想到了廖然,那个15、6岁的廖然不就是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坑害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他的言行对我如何难道我没有判断力?他绝对不会对我如何?因为他还要靠我维持坊中的局面呢!”齐晓红很显然在这一年里,她独当一面,在高三,甚至在全校能说一不二,在这种有二百多老师的学校能有此显赫地位,当然会有一种自信满满的成就感,她不愿失去这种快乐的感觉。

既然说不动齐晓红,郝放看着满眼秦刚的赠品心里更是堵得慌,他决定中断假期,返回财大。

齐晓红对郝放的决定并没有过多的阻拦。只是轻描淡写的挽留了一下,见郝放坚持,就同意了郝放。而且开始为郝放准备回校要带的物品。

曾经为爱而狂,视爱为自己一切的齐晓红,此时面对曾经她最爱最崇拜的人离开时,心里却已然波澜不惊、失之坦然。

第二天,齐晓红打电话到校后勤处。片刻功夫,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郝放楼下。齐晓红拎过郝放一件旅行包,“我送你到车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