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重生之一翅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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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隐战

远远的红褐色窗棱上反射着晨曦的微光,从淡到浓,渐变得明亮,又是一个新晨。

思筠从梦中惊醒,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那抹曦光,眸子里也浸染了一层明亮。身体在逐渐恢复,那丝丝缕缕的力气从肢体的每一寸中凝聚着,胸口的伤越加木然,没有任何感觉,****的胸被丝滑的被覆上,也失去了任何滑腻妥贴感。

思筠已经可以转动头部,手肘部位也可以微微活动,但还是无法完成大幅度的动作,吃喝拉撒都要那叫芮姑的女子帮忙,一开始总会闹得思筠脸红羞赧,但到了后来她也适应了这种需要人照顾的日子。琥烈每天都来看她的伤口,也不得不使用法术让思筠安定下来才揭开丝被,每次过后都让思筠羞愤,又没有办法。

只愿自己的身体快点复元,只盼着快一点能让琥烈施咒把伤口转移到别处,好还原一个健康的她,少去这些让她羞愤欲死的事情。

又听得房外蠹蠹脚步声,沉重又杂乱,思筠微皱眉头。或许又是琥烈来了吧?只是记忆中他每次到来都只是一个人,但这次似乎有许多人,这让她有些不解。

门“依呀”被推开,几个脚步声由远而近。

“姒筠小姐就在回面。”芮姑柔和温暖的声音道。

难道有什么陌生的人来不成?思筠听得这句介绍似的话语,眉头皱得更紧,正在疑惑张望间,屏风后转出芮姑的身影,接着是又是两个男子。

思筠举目看去,芮姑的背后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蓝衣男子,峨冠柳带,俊美的脸庞上显着变病的苍白,竟然是清义候寿栩!她心中一惊,反射似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僵硬的身体不听她的使唤。

寿栩看着病榻上的思筠,那娇怯无依,宛如雨后梨花的模样,眸子又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转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隐晦的愤恨代替,只是那抹愤恨一闪而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他举步走到榻前低头看着思筠。

“候爷……”思筠红唇低低地吐出这两个字。

“候爷听说你得了重病,看望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琥烈已岳停渊峙地立在榻前,沉声向思筠解释。

“姒筠姑娘,你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听说你病得很重,我心中挂念,但因为事务缠身,以至现在才提出空闲来看望你。”清义候寿栩柔声道。

“烦劳候爷关心,筠儿她现在好得多了,再来十天左右,定能恢复了。”琥烈没有让思筠答话,不着痕迹地向左侧迈了一步,挡在床前,不让寿栩再向思筠靠近。

寿栩眼神闪过一丝阴沉,但还是知趣地退了一步,笑容里丝丝阴冷,道:“姒筠姑娘身体恢复,本候就放心了,琥烈将军,这样好的女子在身侧,你还让她病得这样沉重,实属不该。”

“这个的确是我的不对,照顾筠儿不周,导至筠儿重病,琥烈有责任。”

“这可是辜负了当时本候将姒筠姑娘交给你之心了。”寿栩眼神直逼琥烈。

琥烈欠身道:“不过,筠儿进了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琥烈也会尽全力让属于将军府的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说着话,虽然话题就是思筠,但思筠感觉她压根就插不上话,只觉得两个男人的言话中隐约含刺,针锋相对,但却不显山露山,耐人寻味。还有琥烈那突然亲近的“筠儿”的称呼,简直让思筠一下子接受不了。

寿栩顿了顿,向左侧挪了挪,自径走到床缘坐下,俯身看着思筠,上上下下打量了脸色苍白的她,眸底迷醉。

“候爷……”思筠只觉得他的眼神迷醉,有一丝不安,娇躯动了动,低声唤道。

“哦……”寿栩轻吐了口气,如醐醍罐顶,仿佛从思筠的美貌中醒来,这才道:“本候从宫带来最好的仙芝草,待会让厨子拌着鸡汤熬,就可以为你补补元气。”

“琥烈替筠儿谢谢候爷,只是筠儿的病是热瘟侵体,而仙芝草是热补之药,只怕吃下去,非但无法解去体内的病毒,反而适得其反。”琥烈看到寿栩坐到床缘之上,眼神微眯。那神情落在思筠,只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只危险而内敛的野兽恃看着他的敌人。

寿栩的眉头皱起,脸色更是阴沉,冷笑了一声,转头问道:“那如此说来,本候做的这一切,就是多余的了?!”

“不敢,筠儿承得候爷如此关爱,琥烈感谢候爷还来不及呢,虽然筠儿这次不能吃仙芝草,但等她的病大好之后,依旧可以熬它来大补身体元气的。”琥烈恭敬地行了一礼,但俯下的俊颜神态倔傲。

寿栩冷哼一声,道:“看来,将军可还真是很在乎姒筠姑娘了,哈哈,果然是英雄不过美人关啊!”

“候爷,琥烈曾告诉过你,筠儿的确是琥烈苦苦寻找了一年的曾经失散的恋人,失而复得,当然很是在乎的。”

听了这句话,思筠的眉一挑,愣愣地盯着琥烈。什么?他竟然说她是他失散了一年的恋人?!他葫芦里到倒买了什么药?!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可是本候就不懂了,为什么当时在周鉴办的宴会之上,姒筠姑娘一出场时,你为何没有看出来她就你失散了一年多的恋人?”

琥烈依旧一付平静无波的表情,低头恭声道:“那时只是怀疑,后来才确认了的。”

“哦,原来如此。”寿栩的视线落在思筠身上,寿栩那被酒色浸染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深意的笑,问道:“是吗?姒筠姑娘?”

思筠不由得偷看了琥烈一眼,他神色凝重,皱眉想示意思筠,寿栩又冷笑着开口道:“怎么,姒筠姑娘要回答本候的话,也得经过琥烈将军批准吗?”

思筠微微一笑,内心百念电转。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什么要说这些谎来骗寿栩,但这终究是她能够逃出寿栩的房间,来到这里的原因。寿栩与琥烈相比,她并不知道谁是谁非,谁好谁坏,但只是看着琥烈那张与梓瑜一模一样的脸庞,在那树林里,本来就是因了这张脸庞,才又跑回去救了琥烈,心不由自主地倾向他,在这要命的时刻,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谎给圆过去的。

“候爷说笑了,姒筠……的确是在十四岁那年……就认识了烈哥的……只是后来兵荒马乱的,家人失散,我就沦入了妓院,直到再与他重逢……的确是得感谢老天对我的眷顾……”

寿栩咬咬牙,眸底掠过一丝阴凉。他大笑着拍手道:“果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缓缓站起来,盯着思筠,又看了琥烈一眼。

“你们是旧侣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候看着也是着实的高兴,我看,你们的这场婚宴,就由我来为你们操办吧!”

思筠一呆。她没想到为琥烈圆谎,会圆出这么大个结局。她要与琥烈完婚?思筠偷瞥了琥烈一眼,只觉得荒唐而不切实际。

就算是他拥有一张与梓瑜一模一样的脸,就算他现在与她的身份是虚构的恋人,可是他不是梓瑜,不是那个她前世暗恋了数年的驯马师!从衣着穿戴到细微末节的小动作,从说话的语调到深高莫测的眼神,一切都那么陌生,而现在眼前这个将来要登基为帝的清义候竟然说,要为她与他操办婚事?!

“不可能!”思筠脱口而出。

“哦?”寿栩眉毛一挑,玩味地微笑道:“为何?”

琥烈忙接过话道:“筠儿的意思是不敢相信清义候会为末将与她操办婚事。”

思筠焦灼地瞪了琥烈一眼,勉强解释道:“候爷一片好心,可是……可是筠儿现在重病缠身……无法像正常女子一样……”

清义候脸上依旧挂着那丝若冷若嘲的笑意,打断了她的话道:“等姒筠姑娘病好了,不就行了吗?而且,琥烈将军也不会让姒筠姑娘继续病下去吧?”

思筠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琥烈道:“那么,琥烈在这里就多谢候爷了。”

寿栩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浮起了几许妒恨,又回归平静,道:“今天能看到姒筠姑娘逐渐康复,本候心下稍慰,那就如琥烈将军所说,本候就留下仙芝草,待姒筠姑娘的病好了后,熬仙芝草热补一下身子。那姒筠姑娘就多多保重,本候事务缠身,宫里还有许多事务没有处理,这就告辞了。”

“候爷……走好……”思筠只觉得句屈词穷。

清义候深深望了思筠一眼,那眼神里盈着爱慕、迷醉与****,又逐渐回归平静。没有看琥烈一眼,大迈步走向门口,消失在那描了四季之景的华丽屏风之后。

琥烈与芮姑也急急地跟了出去,刹时间,一整个房间又只有了思筠,只有胸膛中寂寞的突突心跳声……

五天之后。

经过几天的调养,思筠终于能够下地走路了,只是胸前不似几天前的木然,反倒会阵阵隐痛,仿佛那伤口经过琥烈的法术,仅仅是将皮肤紧合,而伤口内部并未痊愈一般。

这天用过晚膳之后,只见院落里庭花满地,草色入帘,借着暝色反印着晚霞辉光,偶尔有蝴蝶一两只掠过花枝,惹得满庭生机。看到此景,便忍不住穿了外袍,走到那片草色之中静坐着,独守着一院的寥落。芮姑来看她,见她精神极好,于是也不打扰她,由得她自由自在。渐渐的暝色渐去,夜幕垂帘,那虚无空旷的苍穹之上新月如勾,繁星满天,耳畔听得鸣虫低语。

“原来你在这里。”

思筠从那片辽远的星空抽回视线,只见琥烈披了一肩玄色羊绒大氅,剑眉星目,炯炯地望着她。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她的心颤了颤。

“你找我?”

琥烈却不答话,走到思筠身旁,一挥玄色大氅,那氅便呼啦啦在草地上铺散,仿佛一面巨大的旗。

思筠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新月,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一直来都有个问题。”

“你问吧。”他柔声道。不再是树林里施咒未遂而恼怒攻击她的死神,又少了与清义候相处时的尖锐,这时的他,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君子。思筠转过头来怅怅地盯着他,却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到底他是个君子,还是个敢与自己的主子争夺权利的政客,还是个如爆竹般点燃了就会暴怒狂燥的兽。

“为什么要我?”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下头去,伸手揪了根草管在手中把玩,缓声道:“我也不知道。”

思筠只觉得啼笑皆非,追问:“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一定从清义候手中夺到我?还与清义候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

“我与寿栩早已结下的梁子,不只是你。”

“清义候不是你的主子吗?你……你怎么敢与他争斗?”

“他只是个酒色之徒而已,我只是没有做王的心而已。”

思筠挑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做王的心,那王位会是你的?”

琥烈面容古井不波:“他现在的江山,三分之二是我打下的。”

“那你为何不做王?”

“不想。”他的眼神开始迷惘,仿佛有什么深深的困惑,又补充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思筠叹了口气。“那你可知道,清义候该是恨死你了,巴不得你早死,因为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

“我知道。”他简短地答,却又不作任何解释。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从清义候手中得到我,难道……仅仅为了我的……美貌……”

他摇摇头,低下头颅,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