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心中想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司慕涵沉默许久,方才抬起了眼帘,缓缓地道:“朕知道了。”
待那宫侍退下之后,司慕涵便又唤来了人,让去朝和殿将凤后接过来,随后,便又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蒙斯醉见状,便立即起身唤了一声,“陛下!”
司慕涵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视线,方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他还在身旁,心中愧疚之下,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朕没事,别担心。”随后又道:“难得父君这般好兴致,朕要好好安排一番,你先去寝殿陪着父君吧。”
蒙斯醉微笑点头,“好。”
司慕涵对他挤出了一丝微笑,随后便转身而去。
这个时候,她不能进寝殿,因为她怕会压不住心中的悲伤。
这个时候,父君最不想看见的,便是身边之人流露出这般悲伤的神情!
司慕涵出了暖阁,却在正殿旁边的长廊中走着。
清思殿不算大,然而正殿旁边,却也有个园子,只是此时,万木凋零,只能看见厚厚的积雪覆盖在枯槁的树木之上。
司慕涵让人唤来了苏惜之,让其在清思殿安排一桌家宴。
虽然有之前贵王的事情,司慕涵便不再让苏惜之插手御书房的事情,只是宫中的其他事务,却还是给了他去做。
雪暖汐平日处理后宫事情之时,便也是用着苏惜之,只是却并非倚重,而是像是惩罚一般,更是想让他生出怨言,好借机惩处他,将他逐出后宫,虽然司慕涵说过苏惜之目前无害,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雪暖汐总是觉得有这般一个危险的人在后宫,终究是一个祸害。
他没想要苏惜之的性命,只是想着让他回去给先帝守陵。
吩咐完苏惜之之后。司慕涵便又叫来了随侍的宫侍,让其前去通知雪暖汐。
她今早见皇贵太君精神不错,便想着让程氏今日便见了皇贵太君,可是如今,却改变了注意。
皇贵太君难得心情好,岂会想见到程氏?
而此时,司慕涵也不禁质疑,她让程氏进宫这般病急乱投医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宫门前
白薇并未直接将载着程氏的马车驶进宫,自从上一次康王带人进宫祸及永熙帝之后,皇宫门禁便更加的森严,这等领着外人进宫之事,需要经过层层审核,而由于事前永熙帝交代,不希望程氏进宫一事宣扬开来,她便也不能领着程氏走寻常程序进宫,而永熙帝让她接程氏进宫也不过是下了口谕,这般没有白纸黑字的旨意,看守宫门的侍卫怕是不会轻易放行,所以白薇只能先让人进宫通知永熙帝,在等永熙帝手谕。
一路上,程氏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掀开马车的窗帘望过外边一眼,便是白薇最后告知皇宫已然到了,让他稍等些时刻之时,他依旧没有应声。
若非白薇听见了车内的念经之声,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马车停在了宫门前之后,马车内便传来了程氏低声念经的声音。
那声音很急切,像是心烦意乱似的。
白薇听得出来,也觉得怪异,只是却谨守本分并未过问。
程氏坐于马车之内,不断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中不断地念着佛经,然而,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此时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失态,失去了冷静,可是除了不断地念着佛经之外,他寻不到任何可以安定心神的法子,便是如今这个法子已经没有多少效用,但是至少可以阻止他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便是没有亲眼看见皇宫的大门,他已然可以感受到从里头传来的阴森之气。
那里有着无数的冤魂,埋葬了无数男子的青春年华。
在这权利集中之地,他失去了所有,包括时间最纯净的父女血脉亲情。
他恨极了这里,却也从心底中惧怕这里!
正当程氏沉浸在了极度的心慌意乱之时,白薇远远地看见了皇贵君的轿辇正往这边走来,微微惊诧,随后便开口对着马车内之人说道:“绝尘大师,皇贵君亲来迎接大师,请大师下马车。”
陛下亲自上永宁山相邀,皇贵君亲来宫门迎接,这绝尘大师究竟是什么人?!
程氏虽然心绪紊乱,但是对于外边的动静却还是留心着,当白薇这般一说,他便停下了念经,心虽然乱着,面容却是如死湖一般沉静。
他一手紧握着佛珠,一手缓缓地伸手,掀开了马车小窗的帘子,眼前气势恢宏的皇宫便闯入了眼帘,某段被压制于心中多年的记忆便也在这一刻涌上了脑海。
当年,他便也是从这里,被带进了皇宫……
只是当年,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搂着他,温柔无比,她告诉他,往后,这便是他的家,便是他们携手一生的地方。
那时候的他,对于眼前的皇宫,有的只是期待和憧憬。
他对那女子的话,深信不疑。
他坚信,他的幸福,便会在这里一直延续!
白薇见程氏依旧不下马车,眉头蹙了蹙,却也没有强迫,只是往雪暖汐的轿辇迎了上去,“臣白薇参见皇贵君。”
守门的侍卫们也同时行礼。
雪暖汐点头应了礼,便下了轿辇,“白侍卫长,人可平安带来了?”
“回皇贵君,绝尘大师正在马车之上。”白薇回道。
雪暖汐便抬头望前边的马车看去,透着掀开了帘子的小窗,看见了程氏那苍白无比的面容,微微一愣,随即上前。